這聲“哼”,是秋長風慣有的,帶足了他的優越和驕傲……可是,他怎麼會和水若塵共處王帳?
“進去看看。”管艷附耳道。
是,進去看看。他們本是朋友,共議軍政是尋常之事,照顧傷勢也無可厚非。我必須親眼所見,必須……但目之所見,若不是管艷又一回出臂相扶,我會癱軟下去。
“小海,鎮定。”
我換了口氣,qiáng自站穩腳下,bī自己放目過去。
王帳之內,一面正紅chuáng帳,里內有榻,榻上有二人隱綽身影。雖非正在上演什麼更不堪的場面,但秋長風讓另一個女人進到他的chuáng帳里,且親密相偎……
“長風……”
長風?水若塵喚得是“長風”不是“清風”。
“嗯?”
這一聲若有若無的淺應,是他最慵懶也最親密的回應啊。
“你準備何時用到小海?”
“不急。”
“為何不早點用呢?既然你花了恁大工夫,何必還白白將她養著?”
“正因花了工夫,更要用在最需要時。”
“她的巫術真的能幫到得你?”
“真的。”
“那就好,只要能幫得到你,我不介意你對她再好一點。只是,我心疼你,讓你這樣委屈自己,我好心疼。”
“有你在就好。”
我聽到了什麼?我看到了什麼?……“這算什麼?!
“小海,掀開那間帳子,去看個仔細。”管艷道。
我我我……不敢。掀開那間帳子,若我見得是秋長風對另一個女人的深qíng款款,我會……我會……我會……
“你最惡巫術,如今卻為了大計來委屈自己去迎合一個巫女,長風,你不知道,每想及到此,我的心就會痛不可忍。”
“也委屈你了。我必定會好好待你。”
“長風,有你這句話,我心滿意足,我心滿意足……”水若塵先是哽咽,再是嚶嚶低泣。
影綽幔帳之內,男人的長臂環上女人肩膀,柔聲哄慰。
“小海,不要傻站著,去掀開帳子親眼見個明白,去。”管艷推我前行。
我每行一步,只覺腳下滑脫難行,步步艱難,時時錐心。我不想看,不想見,我想掉頭疾走,逃開這一切,這即將擊潰我擊碎我的一切………
……我不能讓我們之間再有一絲嫌隙的可能。所以,你必須聽我的,不得用巫術助我。
……小海,我是那般艱難地才把你留在身邊,我不能讓我們之間,有任何可能的變數存在……
那些話,有近有遠,我還能準確無誤將每一個字一一誦出,眼下,怎麼可能就成如此……
對,怎麼可能?
我大邁一步,將遮掩那榻曖昧的紅色垂帳豁然扯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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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層讓視線不清的垂帳消失,所見到的,也沒有什麼不同。
裡面,的確是秋長風那張臉。
“長風,你傷勢在身,快點歇息罷,千萬莫再勞神傷形……”
“你也歇了罷。”
這算什麼,這是什麼?“啊——”
“小海!”
“……小海?”
誰的喊聲,誰的叫聲,誰抓住了我,誰能抓得住我?我想掙脫一切,我想^毀滅一切!“啊——”
“小海!”
“小海,小海!發生了什麼事?……這是怎麼回事?”
許多種聲音在我耳邊,許多道影像在我眼前,jiāo相混雜,織成一個魔樣的shòu,叫囂著要把我吞噬,把我撕碎……“啊——”
“小海!小海,看著我,看著我,快看著我!”有人的聲音蓋過了我的,顫動著恐懼和戾意,“你對她做了什麼,你對她做了什麼?你這個賤人!”
“你罵我?你竟然為了她,罵我?”
“小海,我在這裡,乖,我在這裡,小海,小海,小海……”
“秋長風,誰才是最能幫助你的人,你居然還不清楚?這個女人除了巫術,能助你什麼?”
啪!
“秋長風?!”
“把這個賤人和她的所有隨從都給本王關起來!如敢逃逸,格殺勿論!”
“啊啊啊——”
“小海,我的小海,天吶,小海,你會殺死我!”
這些人在說什麼,在叫什麼,在吵什麼,在喊什麼,在哭什麼……我不想聽不想理不想不想……我什麼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