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環著他頸,歪頭仔細端量他臉上神色,“你明知我身子不怕那些勞頓,為何不帶我同去?”
“因為”,他眸色一正,“你隨我去了,不管我如何阻攔,你必定都會暗中設法助我。小海,我是那般艱難地才把你留在身邊,我不能讓我們之間,有任何可能的變數存在。”
“怎麼會呢?我已然知道你從來沒有利用我之心,就算我施術助你,也是我心甘qíng願嘛。”
“小海……”他淺淺喟息著,“在兩個人的相愛中,總是愛得比較多的那個人會常有惶恐,你這個傻丫頭,怎麼會懂?”
對啊,我就是不懂。這是第一回,我對“傻丫頭”這個稱謂沒在心裡做任何反駁。我委實不懂他這些堅持有何必要,何謂可能的變數?還有……“我們兩人,誰愛得比較多?”
“傻丫頭!傻丫頭……”他喃喃沉語,將我抱得更緊。
一輪圓月之下,他眸內爍出的光華,qíng深如海。只是當下,我尚未真正領會。
茲那日,秋長風開始至沙場練兵,夜間亦多宿軍營。由費得多往返帶回來的消息說,過不幾日,國君就要親領雄兵去解天子之圍。這一去,必定時日曠久。
“小海,你們家狐狸離開你有半個月了罷?”
“差不多。“其實,是半個月零兩個時辰了。
“以你家那隻狐狸招蜂引蝶的本事,你不怕他寂寞難耐,另尋一隻母狐狸?”
“不怕。”
“如此有信心?是對你自己,還是對他?”
對哦,是對誰?我凝眉忖思。
“聽說,你在狐狸練兵的這些日子,水若塵也在軍營呢。”
是麼?這個,我倒沒有聽說。
費得滿施施然開口:“管姑娘,國君曾吩咐屬下,如果您對我家小海有半句挑唆嫌疑,就讓我把對你的待客規格由上賓改為下賓。比如,您手中的紫玉葡萄,只有上賓才享受得到。”
管艷當即結住,嘴裡的葡萄是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差不多一刻鐘工夫,才吁出一口氣道:“由費姑娘身上,我尤其更能體會何謂qiáng將手下無弱兵了。”
“屬下謝管姑娘誇獎。”
不過,管姑娘也不是吃素的罷。在費姑娘因事才一退去,她即握住我的手道:“小海,水若塵在軍營和秋長風朝夕相伴,你當真一點都不擔心?”
“在認識我之前,他們就曾朝夕相伴。”
“可是,水若塵在這個時候來軍營,必定是來助秋長風一臂之力的。”
“她……真討厭!對不對?”
管艷眼前一亮,“生氣了?那我們去軍營會會她?”
“不要。”管艷姐姐是悶了罷?我也悶。但秋長風希望我能安安穩穩地呆在他能夠保護到的地方,我不要讓他擔心。
“完了,小海,你被秋長風吃得死死的,你完了哦。”管艷痛心疾首。
但不受管艷攛綴,我還是去了軍營。
這日傍晚,費得多回王宮為秋長風規置換洗衣物,費得滿從旁協助。其時,我正在碧玉榻上歇息,聽見了費得多話里泄露出秋長風練兵時被一隻失控軍馬撞傷之事,聽他一再叮囑費得滿不得讓我知道,我便沒有聲張。只不過,他前腳走,我後腳跟,拉著管艷,先得多大哥許多步到達了軍營。
我們的落腳處,選在距軍營幾丈外的小林。此時天色薄暮,不遠處篝火叢叢,帳影重重,秋長風近在眼前了。
“他們看不到,小小的話聲也聽不到,只要不是高嗓大喊就好。“我叮囑過,和管艷與一隊隊巡邏哨兵擦肩而過。
管艷煞是興奮,拍手道:“與一個巫女做朋友,果然有趟。
這女人當我是來遊玩的不成?我白她一眼,“如果你再說,我就把你扔在這裡不管了。這座軍營是按八卦方位來布營,就算不被兵士發現,你也走不出去。”
這些時日,在秋長風威bī之下,我看了一堆講解yīn陽八卦的書冊。對於玄奇類物事,我的天分不會比秋長風低,早已了熟於胸。
“小海,你和秋長風學壞了。”
“管艷姐姐過獎了。”
“你……”
“噓。”
正陽乾位處營帳,正紅掛頂,必然是秋長風的王帳沒錯了。
“呀!”將近王帳時,腳下仿佛踩著了些顆粒物什,倏然失穩。若非管艷出手及時,我必然要撲跌在地上。
但那聲驚叫,還是把附近巡衛兵士驚動,步聲人聲一下子向王帳湧來,“國君,國君,您可在帳中?國君……”
我們斂息收氣地貼帳而立,只求有驚無險。
“亂什麼?國君正在歇息,也不怕治你們驚駕之罪麼?”
這個聲嗓是……水若塵的?她在秋長風的帳中?
“明月公子,方才小的聽見這近處有異響,請問,國君可在帳中?”
“國君當然在帳中。”
“那……請國君示下可好?”
這位觀上去像是位小小頭目的兵士,不錯呢。
“消風,你醒了?你有傷在身,不必理會他們……”
“外面在吵些什麼?本***剛睡下。”
這……秋長風當真在裡面?
“國君,方才奴才聽著這附近似有異動,您……”
“既然如此,在附近加qiáng巡邏排查就好,為何打擾本王?”
“奴才知罪,奴才這就加qiáng布防,請國君放心歇息。”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