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氏也微惱,“陽兒,別說氣話。”
慕陽沒有生氣,自然沒有氣話。元慕陽自忖此刻比任何時候都要冷靜自製,“我不會納妾,也沒想過生子。爹娘若想抱孫子,二弟妹不多久即會臨產,後面還有慕朝備用,相信願望不難成真。爹娘若是為慕陽考慮,慕陽只要和眠兒相守,便是世上最幸福之人,不必再多。”
“混帳!”元慶朗聽不得這等大逆不道之言,“爹娘生你養你,教化你成人立世,便是要你這般只知兒女qíng長的麼?”
“慕陽若只知兒女qíng長,便不會建下這份家業。”
“你還敢頂嘴,你這個....”
“老爺,您息怒,您不是說過,這種事急不得的麼?不然好事變壞事,更不是咱們的想望了是不是?嚴氏撫著丈夫起伏著急怒的胸口,轉眸去望長兒,淚潤眼眶,“陽兒,你從小到大,最讓咱們省心,也從來沒有讓爹娘失望過,你現在是如何?要讓咱們失望到底了麼?”
“慕陽以為,除了眠兒,我不會碰任何女人,這個事實二老早已明了。”
“但她不能為你生兒育女,更是事實。”
“慕陽娶眠兒,從來不是為了讓她為我生兒育女。”
“一個女人不能為你生兒育女,你娶她做什麼?”
“為了讓自己幸福。”元慕陽笑抹上唇,眼神也變得柔軟,“我娶眠兒,就是為了讓自己幸福。”
“傻孩子。”嚴氏幽嘆,“沒有兒女,你談何幸福?”
“我要的幸福很狹隘,容不下第三人,縱算是兒女也不行。”
“你.....你這個不孝子!”元慶朗忽然出手,一個巴掌落在長子頰上,“你枉顧己身責任,還敢奢談幸福?”
元慕陽面上微風不動,“也就是說,對爹娘來講,孩兒的幸福與否不重要?”
“你——”
“不是啊,陽兒。”嚴氏瞅著愛子頰上紅印,心疼落淚,“可是,你也有老去一日,你要有人給你養老送終的啊。”
“收義子,找忠僕,還是仰賴慕朝、慕世之後,有得是法子。況且,我和眠兒未必需要別人來養來送,爹和娘不必cao心。”
“總之,你是硬要忤逆爹娘就是了?”元慶朗目瞪長子,“為父再問你一回,為父命你納虹兒為妾,你納是不納?”
“恕難從命。”
“逆子!”元慶朗右掌再度高舉。
嚴氏拼力阻攔,以身相擋,勸罷丈夫,又勸兒子。
一時間,這慈安苑的主廳里,很是熱鬧。
在窗外聽了良久的人影轉身離去。
原本,她將希望寄托在曾許諾給她的他的父母身上,但看qíng形,他並非惟父母之命是從,那麼,她的希望何在?
只有自己創造了,是罷?
四十二噪醫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話,對於chūn眠來說,尤其適當。本來,她的心肺在璧石的護養及季東傑的調養之下,已經穩定許多,季東傑甚至曾說過再過個兩三月,等著她身上的璧石真正認了她這個主子發揮出全效,藥就可以停了。停藥呢,這對她來說,是從未想過的。她以為,她的一生.....不,是兩生,註定要在苦不堪言的味道中開始和結束。但響竹苑裡,她一時不夠堅qiáng,又連累了她那顆還不夠qiáng壯的心,使得病如山倒,喝著一碗碗比她平日所吞下去的更苦上幾倍的藥湯,在chuáng上躺了足足半月,才有力氣讓足底沾上實地,可搖搖晃晃的,仿佛chuī一陣風兒便會倒。她真是不濟事,怎會為著一些實話就崩潰了呢?
“嗚嗚,藥很苦,襄jú,你去問季東傑,是不是小日兒沒有把這月的高薪發給他,他才會這樣整我?”chūn眠皺著臉,垮著唇,半假哭半真泣,讓她家丫頭又心疼又無奈。
“小姐,您今天若把這碗藥乖乖喝下去,明日我把皮兒抱來給您玩上一整天。”襄jú發誓,她哄自家那個皮小子也沒有用過如此溫柔的語氣。這一次小姐再度病倒後,因用得藥實在太多太苦,又回到了之前見藥就推的賴皮樣兒,著實讓她費盡了腦筋。說起來,都怪那個元家老夫人糊塗又混帳,偏偏,就算最疼小姐的姑爺,也不能真正奈那人如何。只不過,那人是姑爺的娘,可不是襄jú的娘,若她再敢欺負小姐半次,別怪她襄jú發威!
“皮兒好可愛....”
“對啊,那皮小子很可愛,也很喜歡小姐,您只要喝了這碗藥,明兒個就可以和他玩個痛快。”
“可藥也好苦啊,好苦好苦,襄jú......”chūn眠把小腦袋擠在襄jú懷裡,響著哭音,只想把這一碗賴掉。
襄jú盯著那碗讓小姐痛苦至斯的勞什子,心一橫,眼一閉,“小姐,若襄jú能把這碗給喝了,接下來的藥您是不是都會乖乖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