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chūn眠舉起霧夢濛濛的大眼。
襄jú不再二話,仰頭,張嘴,將手中藥湯咕咕灌下。
“襄jú.....”chūn眠訝得小嘴半張,眸兒大張。
“的確.....”好苦!苦得心肝脾肺都痙攣到一起,恨不得一吐為快....襄jú勉qiáng自個兒的眉眼鼻唇,作出一個笑容,“小姐,奴婢都能喝了,您總不能輸給奴婢罷。”
傻襄jú,她只是撒個小嬌,耍個小賴而已,她這樣認真作甚?但她這樣,她也只能乖乖點頭,“我喝,不管幾碗,我都會喝光。”
“好小姐,我正好煎了兩碗!”變戲法似地,襄jú撩開旁邊小几上的苫巾,將早就備用的另一碗藥湯呈現出來,端到小姐嘴邊,“您喝了它,明日的獎勵依然有效。”
還是襄jú那丫頭有辦法,是不是?花窗之外,季東傑向立於身側的好友輕聲問著。
元慕陽未理,漂亮的眉峰因室內小人兒苦苦皺起的小臉而緊鎖難展。
季東傑也不一定要得到答案,“她這次病,對她身子損傷極大,而那個璧石尚未真正歸附於她,起不到十分的護養之用,你必須確保她不再受到外來刺激。不過.....”
他一聲輕笑,“若同樣的事再出一次,你想元通和襄jú會不會真的翻臉?”
“會。”元慕陽道,俊美顏容滑平如鏡。
“我突然悟到為什麼當初chūn家老太爺會挑中你了。”季東傑笑容摻進了一抹澀然,卻旋即又慡朗依舊,“想不想知道我這趟去京師為另一位痴qíng種的娘子醫病,發現了什麼有趣之事?”
“和眠兒有關麼?”意即,若無,請閉嘴。
季東傑逕自道:“那位痴qíng侯爺居然信奉鬼神之道,府里養著一位據說jīng通yīn陽玄冥之術的道士,為他尋找他家娘子的轉世。”
元慕陽微微一愣。
“你知道我為何得知?”不指望身旁人能捧場應和,季東傑只管將那樁侯門八卦說得高興,“我那日替侯爺夫人診過之後,正直言力有弗逮請辭之際,那個道士突然闖了進來,圍著我轉了好幾遭,那眼神看得人好想發火揍人,而後,他一臉怪異地盯我半晌,問我從何處來。我不明就裡,也不想睬他,還是一旁的侯爺替我答了,然後,他嗖地跑了出去。還好,那位侯爺好風度,替那個茅山道士向我陪了禮。我出了侯府,按捺不住好奇,便在茶樓順口打聽了一番,方知個中因由。沒想到,一個堂堂侯爺,為了妻子,居然甘願受一個江湖術士的擺弄,可憐天下痴qíng人吶,和你有一拼呢。”
“那個道士圍著你做什麼?”
“誰能曉得?”季東傑聳聳肩,“興許被我俊朗超群的風采吸引了也說不定,要知道,茫茫人世,不止你一個人男女通殺.....”
元慕陽可以不去理會這廝的聒噪,但卻不得不為他帶回的另一項訊息費神。道不清為何,聽到那樣的訊息之時,胸臆間莫名地便浮起了不安疑雲。
“那位侯爺夫人當真不治麼?”
“縱是華佗再世也枉然。”
“如此嚴重?”
“她比眠兒那時的脈息更微更弱,幾乎是沒有脈相的,體溫也低到與死人相差無幾。那樣一個人,除非有傳說中起死回生的大羅神仙,否則.....”他搖頭再搖頭,實在不能理解,那位侯爺既然恁樣瘋狂的尋找妻子轉世,必然是確定妻子已逝,又何必留著那副軀殼,還請醫診治?“實際上,以我來看,侯爺夫人躺著的若不是一具世間罕見的紅玉chuáng,身軀恐怕早就腐爛了。”
元慕陽應當要惋惜的。畢竟,那位侯爺夫人有恩於他,還是他幼年時最仰慕的美神化身。可他感覺不到一點遺憾,只是,很不安,極為不安。更讓他怔仲的,是他不解自己何以如此不安。到底,他在意的是什麼?僅僅因為對方正做著他以前做過的事?
鬼神之說,他先前也不信,如今雖篤信無疑,卻也解不得個中明細,能替他釋疑的,只要百鷂了罷。對了,百鷂!重新得回眠兒的日子太幸福,他竟然把那樣一個人給摒棄到腦後了,他怎能忘了,百鷂還欠他眠兒的一魄?也許,他該去燃一炷喚緣香了。
四十三人言
“小姐,你想不想彈琴?”
“不想。”
“那要不要看書?不是什麼四書五經,是奴婢從坊間買來的一些小書,很有趣的。”
“不要。”
“小姐......”
“襄jú,不要吵我,我正在思考。”
哦,思考,只要不是百無聊賴,隨便怎樣思考。襄jú悄步退下,決定讓已經雙手抱頰對著園中一簇芙蓉眼睛眨也不眨地呆了有兩刻鐘的主子盡qíng思考。
“襄jú。”chūn眠叫住她,“你說,我們建一個收容失親孤兒的免費書院好不好?”
襄jú一怔,“您怎麼突然有了這個打算?”
“前兩天我還躺在chuáng上的時候,聽見你和霓兒聊天,說huáng梅城最近來了許多江東那邊的難民,中間有一大半是沒了父母的孩子。你家姑爺雖然已然贈粥施糧,協助官府安置他們,但也只能解一時之困。失了田房家業,那些大人們還可以找個營生來安家活命,那些已然沒了親人的孩子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