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建一個收容他們的地方,的確是個好主意。”襄jú送下一口氣。她初聞小姐提議,還以為小姐仍受元老夫人那句話所牽累。但若只是為了行善事,她自然是贊成的。
“不止是收容他們,還教他們讀書,或者學得一技之長,若有可能,最好能幫他們找到願意收養的人家。”
“這是件大好事,小姐和姑爺說了,姑爺一定會招人cao辦.....”
“不行。”chūn眠斷然搖頭,“這件事我要親自去做。”
“這怎麼行?你.....”
“我身體沒事,不會讓自己累著。”chūn眠想,她應該找些事來做。府內的財務太瑣碎,也太須費神,她不宜過問,但開辦免費書苑這種事,她應該還是可以做的。反正,她要做的,只是一個牽頭人,若需人手,向元通要就是。一旦有了事可忙,便不會鎮日將心神放在家長里短上面,也就不會時不時為婆婆那句話陷自怨自艾。
江東這一次洪災,為十年來最重,殃及下游三百個縣市,造成災民無數,朝廷派了賑災使,本地官府撥了專款,當地士紳也出面行動,仍抵不住災民流離失所。
元慕陽作為江南巨賈,早早便投身救災之列,集木集衣,籌糧籌款,絡繹運至災區。當下,huáng梅城湧來大量災民,他則沿街搭起數十粥棚果災民之腹,並贈醫施醫,建臨時居所,徹底落實“善人”之名。
善人有善行,是天經地義的事,huáng梅城人除了為這位大善人出自本城而在茶餘飯後稍稍自傲一把外,並不覺有甚稀奇。但當這位善人之妻辦起了收容孤幼兒童的義學時,大傢伙不免小小驚詫了一回。
畢竟,那位元夫人,也就是先前chūn家小姐,在huáng梅城人人的印象中,除了心機,便是病弱,一個有心機又病弱的人,也能做善事,應該意外的,不是麼?
可意外歸意外,隨著時日推移,義學當真辦了起來,而且是一家可讓無家可歸的幼兒有地下榻有處吃飯的義學,地址即選在醒chūn山莊,名為“醒chūn書院”。
而說到此,話題又不得不挪回元莊主。這位集容貌、財勢、品德於一身的男人,疼起妻子來怎能如此沒邊沒沿?為達成妻子義學的想望,竟把醒chūn山莊三成的地面,加築高牆,另鑿新門,完全區隔開闢出來,歸妻子隨意支配。這般對嬌妻近乎縱容的寵愛,由不得那些不管是嫁了人還是待字閨中的女子感嘆:這樣一個男人,怎不是自家相公?
“這種人,很討厭,對不對?”一牆之隔,那邊喧鬧的兒童的嬉笑之聲,這邊立著不以為然的元家三小姐,和一位面容恭順的丫鬟。
“以為自個兒是菩薩轉世,施恩於人,並從哪些被施恩者的感恩和崇敬中獲得滿足,很討厭,對不對?”
虹兒沒有立刻回三小姐的話,沉了半晌,問:“三小姐,您是真的討厭大夫人?”
“我說過討厭大夫人麼?”元芳菲挑起一邊黛眉,“大夫人是我的大嫂,是我最敬愛的大哥的妻子,我為何要討厭她?”
虹兒垂首,“奴婢失言了。”
“”本小姐不討厭大嫂,只不過,不太喜歡這個家裡有比我這個三小姐更像大家小姐的人,如有可能我真希望自己的大嫂不是那樣一個人。奇怪了,二嫂也算是大家門裡出來的,對著她,我怎就不覺得那般不舒服?回頭我要好好想想原因了。
三小姐貌似苦惱的自言自語,虹兒美婢一臉恭順未收。
“對了,虹兒,爹和娘有意讓大哥納你為妾,你有何想法?”
“奴婢只是一個奴婢,能有什麼想法?”
“你的意思說,不管我爹和娘把你許配給誰,你都會聽命,你對我大哥,沒有男女之qíng?”
“三小姐.....”虹兒赧顏,“奴婢不配喜歡大爺。”
“配不配的先莫提。”元芳菲揮手,彷佛深怕觸不到別人痛處般地,“你該知道我大哥寧肯抗父母之命也不肯納你罷?”
虹兒黯然,“在大爺心裡,沒有人比夫人更重要。”
元芳菲冷笑,“這話倒是真的,為了他那個寶貝夫人,大哥還想把我扔出莊裡去呢,如今連爹和娘都不及大嫂了,這個元家,不如改成chūn家.....”
虹兒無人窺測的瞳底,隱有微光閃過。
“今日還要出門麼?清晨晨起,元慕陽為妻子穿上翠色短襖,系了鵝huáng百褶裙,問。”
“嗯,城北那間破廟裡還有一些沿街乞討的幼年娃兒,我要過去看看。”
“一定要用了藥再出去,身上也要備著清心丸,累了就找地方歇著.....”
“是,父親大人。”可憐的小日兒,又年輕又英俊,對她卻像個爹般的嘮叨,難怪說一點不想要孩兒,敢qíng是把她當成女兒來養?
元慕陽打了調皮的小妻子的小臀一巴掌,“給我重複一遍,不然不准你出門!”
chūn眠軟聲,“小日兒....”
沒得商量。男人眼中很堅定地傳遞著這四字。
“好罷。”chūn眠鼓了鼓頰,無奈屈服,“眠兒一定會用了藥再出門,把清心丸揣在身上,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