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於侯爺有利無害。”
“指婚旨意已下,在這當口,此人若有戀花眠糙的不軌行止傳揚出去,指婚必定取消,而侯爺所有安排也被你破壞,侯爺不會饒了你!”
“皇家若知訊,除了取消指婚,還會降罪給他,這不正稱了侯爺的意?”
“誰說侯爺要降罪給他?侯爺要降罪,還輪得到你?至少在現今時候,侯爺只想他安生活著.....”
一門之隔,話音從無到有,從低到高,對話的兩個人火氣愈盛,氣氛漸僵,正至這當口,啪啪拍門之聲響亮介入,“蝶仙姑娘,醒chūn山莊的人來接元莊主了。”
“.....元莊主?”門內應者語聲略含遲疑,“元莊主睡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你——”另一個在場者氣結,但又適時壓下恚涌到喉口的高聲。
“蝶仙姑娘,除了醒chūn山莊,還有.....官府來的人,您還是開門罷。”敲門的花坊雜役也是硬著頭皮,兩面都不敢得罪的差使,難壞了他們這些蝦兵蟹將。
“官府來人?我犯了什麼王法不成?”
“在本經軍把這扇門踢爛以前,你最好能把門打開!”門外有冷峻聲調透入。若門內人能透門視物,也會發現他表qíng駭人。
蝶仙認為這齣戲唱到這裡,雖然並未按最初設想的戲qíng一一上演,但結局,也似如己所願,可以了。“原來是柯將軍來訪,請容妾身起身著衣,迎接將軍。”
起身著衣。她故意將話說得曖昧,又讓外面人聽得清楚,最好能廣而宣之,讓這位要娶新婦的元莊主的聲名更上層樓。
當她掀開層層垂簾,拉開門閂,放門外一群人進來時,她對面椅上的漢子已然不見,原無一物的繡榻上多了另一個男人的昂藏軀體。
柯以嗔凜著臉,每步跫音都彷佛灌著雷霆萬鈞的咆意邁到chuáng前,抬臂薅起元慕陽衣領,“你也開始學別人醉臥花叢,是成心羞rǔ以歡對不對?你不顧她的面子,連我的面子也不給,你....”
蝶仙姍姍行近,玉筍十指掬一個青花瓷碗,內盛藥湯,“元莊主酒醉未醒,將軍還是請元莊主喝下這碗醒酒湯,再來叫他罷,元莊主他.....”
不成想,便在此際,元慕陽面上逞現甦醒之勢,眉峰皺了幾皺,及待他垂睫上掀,一雙墨玉般的眸全然啟開時,蝶仙遽然怔住。
元慕陽眉心逞惑,“以嗔?你怎會在此......東傑呢?他......”
蝶仙向旁邊小婢暗施眼色,小婢會意,上前笑道:“莊主,季大夫就在隔壁躺著,他同您一樣,也醉倒了。”
“元莊主,蝶仙實在不知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您和季大夫都是蝶仙敬重的人,怎麼會.....”她眉間有怯,目里有淚,yù語又遲,yù盡還休,端的是惹人憐愛。
此話此態,可給各方各樣理解。
在柯以嗔,在原有的認定推動之下,只當她是歡好之後向男人訴諸qíng愫。
在元慕陽,想及進這室內後所受暗算——季東傑酒醉之氣氣即為迷藥之氣,在眩暈來襲時,後腦又受物擊,加重眩暈進程。聽她話後,也可理解她亦受人所制,身不由己。自然,前提是並不知她底細。
柯以嗔不是一個能輕易湎於女色的人,見這如此嬌容,火氣對她也一時難以勃發,只得找好友開刀,“元慕陽,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不然.....”
元慕陽撥開他扯著自己衣領的手指,“有什麼事回去再說。蝶仙姑娘,請餵一碗醒酒湯給東傑,扶他出來。”
“早就醒了,外面好吵,吵得人如何睡覺?”季東傑睡眼惺忪地打隔間排闥而入,又把蝶仙姑娘花容驚得一變。
“慕陽怎會在這裡?你都快娶新婦進門了,還敢到青樓尋歡?”季大夫可能是太過驚詫,是以嗓門有點大,大到不怕震遍蝶香坊,更不怕整座huáng梅城人盡皆知。
“這種丟人現眼的事,你說得恁大聲做什麼?你們......”柯以嗔指著醒chūn山莊的傭僕,黑臉大吼,“還不快扶著你們的主子回去!”
待一gān人絡繹退盡,又經下人巧手整理,花魁閨房恢復了清靜瑰麗,花魁娘子的兩個丫鬟立秋、立冬圍上自人去後便支頤擰眉的主子,“姑娘,這件事,能使元慕陽獲罪麼?”
此刻的花魁娘子,盡掃嫵媚旖,一雙眸犀銳而jīng利,“你們不覺事qíng有些奇怪麼?元慕陽和季東傑都中了‘三日迷魂香’,前者尚未過三日,何以不救自醒?”
“這.....”
“他們是順水推舟,還是迎頭趕上?”
“.....什麼?”
“意思是,我們許是被人利用了。”
醒chūn山莊莊主能蜚聲江南,名震一方,除了富甲一方與廣行善舉外,還有其愛妻qíng深。深qíng摯愛,專心一意,是多少女人渴求而不可得的對待,而丰神如玉的元莊主對夫人盡付愛qíng,博得多少chūn閨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