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去歇著罷,等一會兒太妃讓慡落給你送一碗冰糖燕窩過去。”
“是,糙民謝太妃,糙民告退。”
樊隱岳走出花廳,自一雙jīng明內蓄的美眸的冷冷剖視,令她如芒在背。
——————————————————————————————
“公主,一個戲子嘛,您要是不高興,殺了他都成,為啥氣成這個模樣?”
聽了隨行丫鬟玉奴的話兒,麗艷凝冷的珂蘭反而啟齒笑了,“你都知道那是一個戲子了,本公主又怎麼會生一個戲子的氣?”
“您自回房板著臉,不是在氣太妃太寵那個戲子麼?”
“本公主怎會和一個戲子爭寵?本公主氣得是太……就算本公主不是太厚的親生女兒,父親也是一位親王,更是為羲國天下而死的大英雄。適才太妃竟然拿我和一個戲子相提並論……”她忍下委屈淚意,拔下別在帽上的朱翎,“因為它不是藍色,代表了嘴純正的王室血統,本公主就要受人不自覺的折rǔ麼?”
“奴婢還當什麼呢,敢qíng您是為了這個?您又鑽牛角尖了不是?”主子的自憐,玉奴頗不以為然。“您看您,又開心又慡朗的一個人兒,gān嘛老和自個兒過不去?您也不想想,您真要是太厚的親閨女,您可能親近南院大王麼?你不知道單憑這一點,珂蓮公主有多羨慕您?她最想嫁給羲國最出色的男人,偏偏這個男人時她血緣極近的堂兄,為了這個,沒少發脾氣罵老天不是?”
“死丫頭。”珂蘭笑啐,“敢qíng您還比本公主更有見地?”
“公主過獎。”玉奴彎了彎膝,福個禮。“奴婢是想提醒公主,您眼前該想的,是如何得到南院大王的心,其它那些無關打緊的,別想太多。”
“我也知道,可是,遠漠他……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他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但……”恁是如何堅qiáng開朗,面對心上人的捉摸不定,也沒了既有主張。這些年,他不是等他,而是在追他,動用了全部氣力……好累。
“公主……”玉奴心疼地靠前,讓主子靠在自己身上。她是從王府里跟出的丫鬟,在宮廷里相依為命,兩人的感qíng不比普通主僕,“其實,您不必沮喪啊,南院大王願意讓您接近小王爺,接近太妃,說明他已經有讓您成為王妃的意願了,只待時候成熟,您一定能得償所願……嗯?那個戲子在做什麼?”
“嗯?”珂蘭怔了怔,隨著自己丫頭的目光向樓下望去。
——————————————————————————
“先生,這樣做就可以了麼?”楚博兩臂平伸,五指合攏向上,仰臉問著先生。
“用力,將臂伸直,多做幾次,直到背上出現薄汗再變換姿勢,兩臂高舉,五指抓攏。”
楚博按先生示範,一一照做,尚沒忘了問:“博兒這樣做了,就不用喝那些苦苦的藥湯麼?”
“還要為你號脈,看你是不是真正痊癒了?”
“博兒很努力,後背也有汗了。”
“做完十次。”
“好罷,博兒做完了十次,就不用喝那些苦苦藥湯。”他仰小臉,兩眼巴巴向先生要著保證。
樊隱岳淺哂,“好,先生會盡力不讓你喝那些苦藥湯……”聽到了走進的腳步聲,她抬首側眸,與珂蘭公主咄咄審視的眉目狹路相逢。
“樊先生在做什麼?”
她尚未答,楚博已道:“先生在教我不用喝苦藥就能讓病沒掉的法子。”
“病?”珂蘭一驚,“博兒病了麼?病了怎麼不找大夫,有什麼法子能讓病不藥而愈?樊先生,敢qíng你還是個江湖術士不成?”說到最末一句,麗顏已抹厲色。
“誰說我沒有找大夫?先生便是大夫,而且是頂好的大夫。”楚博沉著虎虎小臉。“珂蘭姑姑,不准你欺負先生!”
珂蘭愣了愣,狐疑領略著這娃兒的眼神與表qíng。
“不能放鬆,一氣做完最有效。”樊隱岳對楚博姿勢加以糾正,試了試他的額頭和後頸,成效已現。而後,她向珂蘭一禮,“稟公主,小王爺昨夜中了冷氣,有輕微低燒,糙民是在用疏通經脈之法為小王爺治療。”
珂蘭柳眉緊皺,怫然道:“樊先生,不管你從哪裡學的這些民間糙方偏方,你別忘了博兒的身份。他是南院大王的小王爺,你那些用在平明百姓上的法子,怎麼敢用在小王爺身上?”
“稟公主,這並非什麼民間糙方偏方,此法可使人的三陽經與三yīn經jiāo錯開閉,蒸汗排寒……”
“住口!”玉奴柳眉倒豎,厲言嬌叱。“公主和你說話,你答是就是了,哪恁多的辯解?不知輕重的東西,一個戲子……啊!”
一坨自小王爺身側大盆夾竹桃下的黑泥極有準頭地糊在了玉奴嘴上,染污了紅口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