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盤不夠穩健,靈敏有餘而力道不足。”他激昂的qíng緒,絲毫傳染不到她。“因為你受過腿傷,在你的內心深處,害怕重遭重創,於是你的腿不敢真正發力。”
“我……沒有!”他僵了臉,“我不怕,我既然活過了,便什麼也不怕!”
“只是說沒有用,你必須將你心中yīn翳清楚,方能使你武功更上層樓。”
他握拳,唇抿成倔qiáng一線,“我會。”
她滿意,走進他,不意發現少年身子高處一截,肩頭寬出少許,弱小少年漸形茁壯了。“在我離開的這段期內,你有按我所說的好生練功,也沒有違我所囑去莽撞尋仇。我要獎勵你,提一樣要求,看我能否做到。”
“什麼都可以?”
“說說看。”她不以為他敢向自己漫天要價。
“我要看你的樣子。”
她挑眉。
“我要見你。認識了你這麼久,卻從沒有‘見’過你,不成體統。”
“不成體統……”不是這麼用的。雖沒有師徒名分,也是她在教,他言辭不當,她該負責的罷?“今後,你若在這座府中其它地方見到我,曉得該怎麼做麼?”
他自嘲一笑,“我怎會有機會到這座府里的其它地方走動?就算有,也是半夜三更的時候……”
“回答我的問題。”她聲線微揚。
他不敢不聽,只得懶懶道:“若我在這府里的別處看見你,就當不認識,沒看見,好罷?”
“錯。”她截然否之。“你怎麼做要看你該做什麼,須根據地、時、事選擇最恰當的方法。若你與我偶遇之前已經公開被人引薦相識,你便須按引薦時的辭令與我寒暄。若之前未見,你方可對我視而不見。”
她救了他的xing命,教他文才武功,當然要設法使他走出這間陋室。據她所知,王府對外的口聲里,這位庶妃所生的二少爺是被庶妃娘家人接走,至今未歸。楚遠漠似乎並不曉得這個弟弟的處境。想那位大王經年征戰在外,胸臆間盛得儘是軍國大事,惟一的幼子都不能飽受他關懷,疏忽了親弟不足為奇。不知他若知曉了親弟真實狀況,該有如何處置?這一點,尚須觀察斟酌。
“你如果想永遠走出那間屋子,須讓自己變得qiáng大,這qiáng大,不止武功。你們沒格族最崇尚力量,你必須成為最有力量的沒格族男人。而這力量,也並非只是臂力和蠻力。”
“可以讓我見你了麼?”
這少年到底是在執著什麼呢?她雖很難理解,仍抬手扯下了臉上黑巾,淡然道:“好,你看到我
隱五三
長假歸,前門進府,第一個要去請安的,自然是太妃。
“哎呀呀,小樊,你還說頂多兩個月就能回,你瞧瞧,走得時候門邊的迎chūn花剛要開,回的時候水塘里的睡蓮已經開過了,一去就是小半年,你是一點也不想太妃是不是?”
樊隱岳方一現身,禮尚未行完,太妃的嗔怨即排山倒海涌。她兩排細密長睫垂下,乖巧聆聽。
“不過,還算小樊有良心,知道回。你都不知道這幾個月太妃是如何度過的。以前沒聽見小樊的唱腔時,那些人湊合也就湊合了,可聽了小樊的,再聽那些人的,這就像賞到里名剎仙山再去看山廟土包一樣,實在是傷耳傷身又傷心吶。”
“太妃。”從旁的珂蘭笑語低喚。“您看您,把您最喜歡的小樊先生都給嚇壞了。”
“對了,小樊,珂蘭公主你還沒見過的罷?你不在的這些天裡,太妃幸好有珂蘭公主陪著說話,不然早早就給悶死了。”
當初珂蘭到此,是yù隨著心上人遠赴沙場,無奈南院大王拒心如鐵,嚴辭拒佳人同行。沙場去不成,公主就此在王府住了下,與太妃qíng若母妃,朝夕為伴,倒也其樂融融。
“太妃您千萬別這陽朔,珂蘭不像小樊先生一般多才多藝,哪能給您排解得了什麼呢?”珂蘭笑顏斂了斂,又重綻如花。“要說這唱曲,珂蘭也聽了不少,真想知道小樊先生的唱功到底是如何拔尖兒,能得太妃垂青。”
“這還不容易?”葉迦氏喜孜孜揮手,“小樊,你趕緊唱一出《貴妃醉酒》,給太妃解解饞,讓珂蘭公主也聽聽。”
“是。”她恭首。“只不過糙民這段時日為家事回奔波,一直沒有好好保養嗓嗆,若有不如太妃和公主耳的,請見諒。”
“這……是麼?”對曲兒品質要求甚高的葉迦氏立時揪緊了眉心,“也是,你風塵僕僕的才回,不得歇息就要你唱曲,是太妃考慮不周全了。你倒給太費說說,你家裡的時料理得如何了?”
“雖沒有進展,也沒有更壞。”她當日告假理由,是返鄉探望尚在困苦中掙扎的家人親戚。她口中的身世,家人親戚若非身陷囹圄,就是被bī離鄉,很濕悽慘。
“那就好。說實話,你那天要走的時候,太妃還未你擔心著,怕你這一去也被歹人給扣了。但不讓你去,又怕你怨太妃不近人qíng。你也要想想,你父母是為了保住你才丟了xing命,以後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個兒。”
“糙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