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奉勸樊特使,明哲保身,自安其道,既然身在牢外,不妨只管牢外事。”
受教。她向著撇己而去的傲直背影,舉茶相應。
如今的兆郡王,已然是一個讓人頭痛的存在了呢。如這般貌色出類的美少年,皇族中不虞匱之,但一個妙麗少年能有這等迫人壓人bī人的氣場,著屬稀罕,無怪招旁人的打
壓之勢。但不知,他的鋒芒畢露,是故作姿態的jīng明外現,抑或年少輕狂的不屑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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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氏乃娘親的親戚,若能給予助救,她自然不會袖手,但當前並非迫在眉睫。之所以一再向良親王父子提及,一為切合自己id樊家人身份,二為投石問路。
不驚良親王這根弦,如何得其後之音?
如今,第一回警告以臨頭上。若她不聽警告一意孤行,會如何?
良親王不會冒挑起兩國事端的驚險貿然取她xing命。殺她,該是不得已為之的最後一步。
既如此,走了兆郡王,又會哪一個?良親王世子?還是……蘇相?
蘇相吶,兩朝元老,朝堂巨擘,總算是位高權重的良親王,也不能輕易指派得動起。而如若執意將柳詩琴牽扯進,蘇相現身便成早晚中事。昔年,為使愛女蘇觀心坐到良親
王正妃的寶座上,蘇相窮盡心思,算盡機關,方修得正果。當愛女之愛女有難之際,蘇相又豈會坐視不理?
為人父者當如是。她感嘆著,盼與這位蘇氏慈父早日謀面。
處身地宮,在那處幽暗冥獄裡掙扎崩潰時,在仇恨在血液里醞釀在骨ròu間蔓延時,她已然依依稀稀地明白,擄她入得其內者為何人
其實不難猜析。
長至十四歲,結過哪些仇怨?
除掉柳夕月,有誰可獲收益?
結過仇怨且能置她入地宮者,世有幾人?
寥寥可數,甚至不必數。
目前,她需要的,僅僅是一個證實。
逐三
“這樊特使是樊家人?”
早朝方罷,柳遠州隨天子行至南書房,細稟與羲國攝政王特使會晤始末。元熙帝好是訝異,沉吟笑道,“樊家人,難纏的樊家人呢。”
“楚遠漠如今是羲國攝政叔王,權勢盡集一身。該人野心勃勃,這些年一直致力于于擴充羲國版圖。這個樊特使想必是其jīng心網羅至麾下,派他,居心昭然若揭。”
他昨夜挑燈未眠,百思難解。那樊姓特使縱算有些不易應付,這許多年,他遇到的刁悍對手又何曾少了?一個小小特使何以能使他思cháo難平?令他稍一瞑目,對方一雙含著
譏誚閃著嘲弄甚至更深意味的冰冷眼神即撞入腦際……今晨沐浴更衣,一線靈思躥,漠然憶及,那雙眼源源自東方家,離世妻子東方凡心便有一雙那樣瞳眸。妻子乃東方家
幼女,與長她十年的長姐模樣相似,長姐嫁入樊家……又彼推此,他豁悟,樊姓特使並非如其所說,自樊姓旁支。
“樊家前些年因與山匪勾結洗劫全鎮舉家入獄服刑,這個案子,朕還特地責成刑部破例予以複議,複議結果朕曾親閱,上寫元興府尹所判用律公允,判適度,全無不妥之處。
此下,這位樊特使是在指摘天曆朝冤枉了他樊家不成?”
“臣想,樊特使充其量只是楚遠漠的一枚棋子。”
“怎麼說?”
“樊家獲罪日久,至今尚有一子二女脫逃在外。這個樊隱岳當是其中之一。楚遠漠派一個尚處通緝中的罪犯前出使我朝,且指使其向臣無理索人,為了什麼?無非為難而已
。人犯在前,不捉,將置我天曆朝法度於無物。捉之,則正中楚遠漠下懷。”
“王叔的意思,楚遠漠有意藉機發難?”
“臣以為然。”
“若果真如此,王叔有何妙計應對?”
“臣首要查清樊隱岳到底是否為我天曆逃犯。”
“查清了以後呢?”
“若其只是一個旁支樊姓人,不予理會就好。若是,自當按律懲處,二罪歸一。”
“抓了他,不正如楚遠漠所願?”
柳遠州眉峰一揚,凜然道:“我天曆又豈會怕他楚遠漠?”
元熙帝掀唇淡哂,“王叔好氣魄。”
“奭國位處羲國身後,兩國之間常有波折。如今我天曆朝與奭國締結多方貿約,互通有無,一旦羲國敢與我天曆皇朝兵戎相向,為不唇亡齒寒,奭國必能為我所用,楚遠漠屆
時腹背受敵,也只得是自討苦吃。”
“有些道理。”元熙帝頷首,笑顏和煦。“王叔有沒有想過,楚遠漠應該也會往此想去?”
柳遠州愣了愣,“皇上您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