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他。”若僅僅一個郝長全即令兆郡王如此驚訝,待揭幕蘇家領頭人時,郡王閣下不知又該如何自處?
“他是太子一黨,怎會與蘇家人產生關聯?”
“所以,需要兆郡王運用手段查個清楚。”
“我會去查。”柳持謙劍眉顰緊,湛墨雙眸異樣沉深。“但這種時候,你還敢找我?”
樊隱岳揚唇淺哂,“良親王已然找上了兆郡王了麼?”
“最要緊的不是父王。如今連皇上也曉得了你尚在人世,他手中有一幅你的近期畫像,有皇權遮天,你在元興城內的處境可想而知。稍一不慎,你先前的所有努力盡將付之東
流。”
“呃?”如此訊息,令她不無錯愕。
“皇上昨日叫了我去一通長話,半恫半勸,意在bī我jiāo出你的下落。我若是你,會以何慕然的面貌潛心暗伏一段時日,再作其它理會。”
“兆郡王說的是,在下告辭。”她手搭上門閂,正待掀足。
突然間,柳持謙上前一步,切聲問:“和我拜堂的那個人,還好麼?”
逐七十
“和你拜堂的那個人,正在寢樓等你。遠方的人,不管是好是壞,都已與你無關。”一怔過後,樊隱岳道。
柳持謙丕然呆住。
無關?無關……是呢,無關了。放她離開,即是將彼此世界的聯結隔斷,他不會走過去,也不容她走過,他和她,終究無緣,終究無關……他明白的,一直明白,儘管在她
最初如一團熱火般闖進他視野時,幾乎使他炫惑,但也只是幾乎。所以,為bī走她,他做盡了天下薄qíng之事,讓一張天生喜xing的臉兒失去歡喜,讓一雙天生溢笑的眸兒化成流
淚雙泉……
一念至此,方寸抽痛,他腳下微蹌,捫胸喃語,“那日與我拜堂的人畢竟是她不是麼?我只想知道她過得到底怎樣,不行麼?我只問你這一回,她好不好?”
話問出半響,無人應答,他眼神緲緲四掃,室內只剩了自己一影孑立。一個人吶,是不是今後人生他都將如此一個人的度過?
是呢,這條路,是他自己的選擇,成功抑或失敗,長路彼端的景致皆知悉明了。站在高處抑或跌落深淵,都須了無遺憾的承擔。
吉祥,今生是我負你。無論你在何方,我只盼你一世吉祥,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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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隱岳揣忖,jiāo至元熙帝面前畫有樊隱岳本面目的畫像,不外出於兩個人之手。
任何一樁計劃,都無法臻於完美無缺,縱使環環相扣,總會有松扣的一環。而以本真面目撞上南宮玖與珂蓮,即是她計劃長環中的松扣之處。
早在與二人遭逢的一刻,她已料定這兩人必成自己今後隱患。但在彼時當下,不管是珂蓮,還是南宮玖,她都無法絕然殺之。
前者是楚遠漠的妹子,後者,是關峙的故人。
楚遠漠對她很好。當“黑虎王”日趨成熟qiáng大時,她與楚遠漠間的積欠將獲清算,剩下的,只有他對她的好。她欠他的qíng,無以為報,對他親人手下寬容,不是為他,而是為
己。
至於南宮玖……先生在不在旁邊,她也不會要其xing命。她要的是先生的一生一世,絕不能使任何一絲瑕疵存於他們之間。殺了南宮玖,不管先生怪與不怪,皆會在他們之間種
下離隙……
“慕然先生在麼?”
起離chuáng榻,她開門迎客,“總管大人有何指教?”
“慕然先生,太子從宮中傳話回,稍後府內會有外疆大人前拜謁,在太子回府之前,請您作陪。小的已在君子軒設好了酒宴,慕然先生趕過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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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造臨,府內燈燭次第燃起,映得她腳下長路半幽半明。置身於太子府多日,府中前院路徑已然熟稔,不必總管帶領,她一人前往。
陡然間,銳風襲面。
她心念疾動,腳跟後移,繼而……屈軟於地。
“太子在何處?說了饒你不死!”一把劍頂至咽喉,刺客喝問。
“太子……”她舉臂,顫指前方,兩刺客當即回首。
趁此機會,她向後跌爬逃躥,“刺客!抓刺客……有刺客行刺太子殿下!”
兩刺客怒罵聲中舉劍索。劍鋒將掃頸項之際,被前援救的府內侍衛架開。
此幕由始至終,不過短短片刻,待她驚魂稍定,仍須赴君子軒迎客。豈料,腳步甫入,尚未寒暄,軒內人嗚聲哭著撲上前握了她雙手。
“慕然,你想死為娘了!為娘看到你屍身那會兒,差一點就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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