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莫怪大師父,他被我派了差,去了離這千里的地方。”香腮挨上他的掌心,道。“先生說得對,這一次是月兒疏失了。我以為我在暗處對方在明處可布置一切,以為以
我輕功可躲得開任何人的追索。但今夜跡象表明,是月兒將qíng勢錯估。這蘇家的領頭人比我想像的尚要jīng利許多。”
“蘇家的領頭人?”
“對,蘇家的領頭人,一個若不是我親眼所見絕不能相信的領頭人。蘇家恁多老小,全在其掌控之內,恐怕連蘇変也不及其在蘇家人心中的地位。”
“如此了得?”
“的確如此了得。”
“你今日受襲,全因這位了得的人物?”
“蘇家有今日,良親王、兆郡王都參與其內,但領頭人對他們都有不舍之心,是以首要清算的人應該是我。只是,我絕沒想到他們能察到飛霞閣上。這處地業是樊家當年給
娘的嫁妝,娘把它轉贈給了樊慕月,中間所用皆是別名。不管蘇家領頭人如何查到了這處,皆說明其實力驚人,哪怕蘇家已然不復存在。”
“那麼,良親王發現你的存在,可與這人有關係麼?”
“先生認為呢?”這也是她至今不能解之處。良親王何以會發現她的存在?
既行險事,遭遇刺客無甚稀奇,良親王的出現卻實實在在把她驚著。如果不是先生在旁,她不知自己會如何應對那個喊出“月兒”的人。
月兒……除了娘親,除了先生,世間這樣喚她的,也只有他,也只有他,是她不想聽這要一生喚的。他欠娘親的債,娘親在生前已不想亦不屑要,但,她要。總歸有一日,她
會與良親王面對面,將所有債帳結算清楚。在那一日臨之前,她不想見他。
“先生,有雲有愛方有恨,我如此恨他,難道是因為我對他尚有父女之qíng?若有,一方是母,一方是父,我又為何要如此恨他?”峨眉淺蹙,她惑然難遣。
關峙搖首,“莫要鑽那樣的牛角尖。”
懷中人兒外冷內熱,清冷孤傲的冰層之下,深蘊熾烈岩漿,加之天資聰穎,對萬物萬事多感敏思。這等xingqíng,最易遭受至親至愛的重創,若不能適時排遣,極易走入死角難轉
。也正是體察到她這份至qíng至xing,才會在新婚之後被拋下時,不曾真正生她的氣。
“你與他既是血親上父女,自有父女之qíng。而恨,未必是愛的反面。若世上有兩個人互不相識,一人殺了另一人的至親,另一人必定恨極了這人,難道還要把這份恨歸咎於愛
麼?你恨他,並不曾想過殺死他,這已然夠了。”
“是,先生。”她囅若chūn花,螓首條抬,噙住了自己最愛的兩片薄唇,又引纏綿。而拿她著實無法的男人,在避開佳人傷勢同時,唯有任這人兒予取予求。
————————————————————————
“持謙!”
斥開了迎的下人,揮退了兆郡王府侍衛,良親王面色蒼白,目光冷烈,一路闊步疾行,到達兆郡王府的書房前,抬足踹開兩扇楠木雙扁,掠身其內,向著燈下攬卷的兆郡王
重聲高喝。
“父王。”柳持謙緩緩立起,淡揚雙眉,玉面之上未有過多的錯愕。“深夜前,有何事指教謙兒?”
“把門闔上,退守兩丈之外,不得任何人打擾!”吩咐過身後侍衛,柳遠州踱至案後正位落座,兩目寒光投往佇於案側的兒子身上。“你已經與月兒見過面了,對罷?”
柳持謙有了一絲訝異,“父王……”
“說實話,為父要聽你的實話!”
柳持謙黑瞳一閃,道:“父王何以認為持謙對您沒有實話?”
柳遠州冷哼,“月兒還活著的事,你何時得知?”
“自然比父王要早。”
“持謙!”柳遠州眸光she如利鏃。
“大概有一年之久了。”
“一年之久?這麼說,你早早便曉得樊隱岳是誰了?”
“正是。”
“為何不告訴為父?”
“謙兒以為父王寧可她真的死去了。”
逐六八
夜,萬籟俱寂,皓麗月華遭濃霾阻隔,如墨的夜意將蒼空下的樓台亭閣抹上一層詭色,宛若此下正深夜長談者的心中之境。暗,彷佛遙無盡頭。話,似乎無法終止。
“所以,蘇家有今日,她必定也參與其中了?”
“對。”
“蘇変如今的qíng狀,也與她有gān系?”
“對。”
“她在伊始即找到了你,要你助她?”
“不對。”
“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