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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案?”樊隱岳啞然失笑。“如此大義凜然麼?”
“可不是?”仰坐長椅的樑上君向自個兒嘴裡拋擲著花生米,此物由良親王府的廚間供給。“看得大師父我一愣一愣的,這個女人也算有兩三分的氣魄了。”
“去投案……這一點,我倒不曾料到呢。”
“打亂你的部署了?”
“有一點。”
“大師父是不是應該在瞧見她進去刑部大門的當兒把她扔回良親王府?”
“那倒不必。”點漆般的瞳仁一轉。“她去投案……也好,只會讓事qíng越越有意思,大師父你越玩越有興致。”
“真的?那你說,接下大師父要做什麼?”
“接下……”她嫣然。“師父就安身在良親王府罷,那裡邊閒置的房子多不勝數,師父為徒兒辛苦了恁久,不妨享幾天清福。”
“……人了!”樑上君飄上房梁。
叩門聲過後,府中管事推門,“何先生,太子有事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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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此回相請下的部署分派,令樊隱岳甚是意外。
“慕然,若可以,本王也不想讓你去冒這個險,但誠親王府內目前僅有一個教書先生的空缺,本王想想去,只有你去最合適。”
最要緊的理由是,若人選自於果酒府邸,此時仍不算是自己獨擋大任。而何慕然出自太子府,事成後的所有功勞俱可歸於太子殿下。
“你雖不會武功,卻有過在蘇府臥底的經驗。你乃忠義之士,如誠親王這等jian臣,更該處之而後快。”
何慕然肅顏道:“鋤jian鏟逆之事,糙民義不容辭。可是誠親王曾您府中,他見過糙民……”
“毋須為此擔心,本王早替你打算好了,嚴尚書府里有一位江湖高手,jīng通易容之術,本王命他為你做一張人皮面具,屆時恐怕連慕然的雙親也不知你是慕然。”
什麼?暗暗地,她啼笑皆非。面具之上再加一層面具麼?
吩咐下人把等在外面的人喚,太子道:“你速給慕然看看,最快時間制出一張天衣無fèng的面具。”
“是。”
樊隱岳低目侍立,耳聞腳步聲向自己方向轉近,不經意舉眼,卻見一雙手已遞到了自己頷下,倉促退後,憤然道:“你做什麼?”
“慕然莫怕。”太子失哂。“他便是易容高手,須親手觸摸過你的皮膚質理,方做得出最能與你般配的面具。”
“……恕糙民不能從命。shen體髮膚受之父母,除了父母,糙民寧死也不讓人褻瀆顱首,請太子降罪!”
這書生的迂腐勁頭怎在這時發作?太子揪了揪眉頭,問那人,“不親手觸摸,你可做得出以假亂真的面具?”
“奴才盡力而為。”
“那就下去趕緊著手,明日辰時前本王要見到。慕然也下去歇著,稍後關峙會把你入府後於本王如何聯絡的法子告訴你。”
“糙民告退。”
走出門,樊隱岳不得不承認,適才瞬間,自己背後冷汗涔涔。她沒有習過易容術,無法判定高定優劣,但攬鏡自視,也看得出臉上所覆物的巧奪天工,非但觸感與真實皮膚
一般無二,且質地輕薄,觀之能見得其下真正肌膚的紋理,全無尋常面具不能滋生面請的呆板弊端。
但縱算如此,在方才易容高手yù以雙手觸摸面頰之際,她仍吃一驚。誰知這位高手與向西比起,孰優孰劣?誰知既稱高手,有無火眼金睛?
今夜,還是請大師父走動走動,探一探該高手是否生疑罷。
不過,如此一,他們夫妻竟給團聚到一處去了,糙民多謝太子殿下隆恩。
逐八六
眼與耳,實在是兩回事。
樊隱岳紀念日突有如是領悟。
領悟處,源於親眼目睹誠親王府二郡主對關先生的殷勤。
僅是聽說時,還可付之一笑。眼見時,任如何自我開解,桑孔仍有酸氣汩汩躥涌。
“關先生好艷福,到哪裡都有美人傾心,請問此下心qíng如何?”
“最難消受美人恩,關先生呢?可消受得了?”
關峙初時埋頭作業,不應不睬,無奈耳邊執問不休,他若不答,只怕難得安寧,不得已嘆了口氣,“高先生,您既是小王爺的教書先生,不去執教,到在下跟前打轉,合適
麼?”
“教書先生難道要整日教書的麼?敢qíng關先生嫌在下不是美人,礙眼了?”
“你的確不是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