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震驚朝野。
胥允執正在習武場騎馬舞劍,獲聞此訊後下顧不得更衣備車直接跨馬趕至薄府。
院內外,諸多羽林軍身影林立。大廳中,薄光坐在巨大的huáng楊圈椅上,嬌小的身子幾乎全部埋在一件雪狐毛滾邊的青蓮色織錦披風下,小臉驚魂甫定力持鎮定,四周是刑部、大理寺的來員,眾口咄咄,各做詰詢。
“這是在做什麼?”
“……王爺?”諸人回頭瞅見身著皂色勁裝、手執銅柄馬鞭的明親王,慌忙上前行禮。
後者面色冷峻,問:“你們不在衙署里當差,在此做什麼?”
“稟王爺,薄府才發生一樁大……”
“本王曉得這裡出了事,但薄王妃是苦主,你們縱然依法質詢,恁多人圍著一名女子成何體統?”
薄王妃?諸人耳朵尖利,倘若分辨不出這位寒顏王爺的言外之意,也就白白混了官場,當下爭先恐後地賠出一張笑臉——
“薄王妃今日受驚了,下官改日再來。”
“薄王妃您好生安歇,下官擇日再做取證。”
“薄王妃……”
不多時,方才還譁噪滿堂的大廳落下清靜。
“剛被那些人問了恁多話,四小姐您喝杯茶罷。”方才多人在場,薄良不敢離主子身邊半步,此下方騰出手來cao持。
身後林亮送上一把方椅,胥允執矮身落座,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和容妃同時出事……”
薄光一栗,驀地抬起頭來:“二姐?二姐出了什麼事?”
胥允執目蘊機jīng銳,道:“在征西巷附近被不明人士劫去,對方用迷粉將隨行人員提前放倒,顯然是江湖人士。”
這雙眼睛還是在審視麼?薄光臉兒泛白,嚅嚅道:“江湖人士……來找我的人有一人好像喊出過哥哥的名字,難道是和哥哥有關?”
薄良安慰道:“四小姐,您那時候嚇得六神無主,聽到什麼都不做准,老奴真是後悔,早不去晚不去,怎就使那些賊人驚著了小姐?”
薄光qiáng自一笑:“無妨的,衛大人救了我,還派了恁多羽林軍護衛宅院,無妨的。”
果然是衛免麼?儘管府內外的守衛明明白白穿著羽林軍服飾,他適才也一度自欺這個比自己早到一步的人當是司晗,他寧願是司晗。
那邊,薄良老淚縱橫,痛聲道:“再多的人有什麼用?二小姐在大內高手千影衛的護衛下不還是發生了變故,老奴這就去找二小姐,不找到人誓不回來……”
“良叔。”薄光倉促喊止,“既然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連薄府也來了,必定通力尋找容妃娘娘,我們先不要亂了陣腳。”
“四小姐言之有理。”衛免跫聲緊急邁進,先向明親王施了常禮,又道,“屬下方才聽聞容妃娘娘之事後到征西巷看了一回現場,也問了隨行的侍衛,種種蛛絲馬跡表明與江湖人難脫gān系。而來薄府的那幾人口風和身手也是頗多江湖痕跡,加之兩方時間如此巧合,目前幾乎可以肯定兩批人出自一系。如今城中戒嚴,司大人帶南府禁軍挨門挨戶搜尋可疑人跡,良叔還得暫且忍耐,或許稍後便有進展傳來。”
薄良憂心如焚,難作樂觀判斷:“對方敢這般明目張胆,顯然是事前做了周密安排,甚至連皇家娘娘的儀駕也敢劫……”
“……瀏兒?”薄光驚叫,眸色驚惚地掠向面色不善的某人,“瀏兒他當時可跟在二姐身邊?難道……”
“瀏兒無事。”儘管很想甩手而去,胥允執還是勉qiáng自己立在原處未動,“本王方才派人到宮裡問過了,昨日瀏兒身子有些微的不適,未隨容妃娘娘出宮。”
薄光目襲薄霧,忽地站起身來,道:“我進宮去看瀏兒,良叔你隨衛大人將我們府院的前後看上一遍,興許有什麼線索。”
薄良扶住主子,憂聲道:“您才受了恁大的驚嚇,身子正虛弱,該靜養著才是。”
她執意搖首,整整身上披風,又撫了撫鬢髮:“吃兩粒寧心丸即可,這個時候,無論如何我也想看見瀏兒。”
“可是……”
“本王正要進宮,一起罷。”胥允執淡聲道。
她竟是喜出望外:“有勞王爺。”
於是,天都市井傳聞中一則形同陌路二則勢若水火的兩人,在天都民眾的驚詫注目中,共乘一騎穿街過巷,驅往盛興門,共入紫晟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