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兩年,有兩位親王做為靠山,二姐和瀏兒在宮裡只需要自善其身。但從今以後,她需要變成一個什麼樣的人才能保住自己的孩兒?宮裡多得是範本,想想就是膽戰心驚。”
“既然這般,你和三小姐為何還……”衛免衝口而出,又覺自己質問意味太過,倉促收口。
她撇了撇嘴兒,道:“如果衛大人認為薄家的女兒皆如二小姐那般矜持優雅,註定要失望了。薄府三小姐的無法無天不是一日兩日,意識初醒便特地找上我提前告誡,誰又能改變得了她?”
那會兒,三小姐是如何說的呢?
“……二姐怎麼做,你怎麼做,我不管,但我從沒有預備呆在這裡和你們共同進退地耗著,只待到了我認為的合適時機,定然抽身離開,到時你和二姐還須自求多福。”
那時,她小心應付之餘,還有兩分期許,或者德親王的熱qíng熾愛能夠融化愛妻心中的堅冰,使三姐能如爹爹期望的那般安逸度日。如今看來,她們三人中,最為瀟灑決絕者竟非三姐莫屬。
“衛大人與其替我家二姐恨她兩個妹妹不懂體貼,不如想辦法救她脫離當前困局。”
“脫離?”這詞聽著古怪。
她目瀾微閃:“衛大人為何想帶我離開?”
衛免面上現出赧然:“如若尚寧城你拒婚時我能多加堅持,執意娶你為妻,便也能向你坦誠身份,名正言順地將你們帶離尚寧城,衛某那時甚至想好了如何在行宮內製造一場騷亂及火燒禁苑之法。你們也不必再回到這裡,經受恁多的驚險算計。想來想去,衛某難辭其咎。”
她似笑非笑:“對我的拒絕沒有過多的堅持,是因為我終究不是你真正所愛的人,放棄起來並不難,是不是?”
衛免臉以赧紅然,無法否認。
“如此,在面對你至愛的女子時,就請拿出應有的魄力和勇氣,救她脫離苦海。”
“……嗯?”
“俯耳過來。”薄光寥寥數語,面授機宜。
衛免瞠眸震愕:“這如何使得?”
“我不方便走開,只是拜託你傳個話罷了。”
“可這……”
“不勉qiáng衛大人,請你回去思慮透徹,到底怎樣才是對二姐最好。”
“不僅僅是為了二小姐,真若那般……你呢?”
“總需要有一個人拖住慎太后,不把對哥哥的追殺改成絕殺。”
此話固然有理,可是,注視著纖弱的薄光,衛免胸際莫名就有幾分愧疚浮上。無論理由是什麼,眼前的女子是差一點便成為了自己妻子、是自己曾經認真想過要照顧一生一世的人啊,若那時稍加堅持,縱然不能給她鶼鰈qíng深的深愛,也能使她遠離皇家泥淖的安穩生活罷?
“衛大人,倘若實在為難,薄光會可派良叔……”
“不行!”衛免當口否之,“如今也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薄府,被任何一方抓住了把柄,你們便再沒有翻身機會了。這件事,就jiāo給我來做。”
薄光莞爾:“那麼,有勞了,尤大哥。”
二姐的一條手帕,至今余香猶存,纏繞著十歲少年的感激及心動,將韋大人送到了她面前,委實是意外中的意外,驚喜中的驚喜。
今月起,她以茶替酒,敬自家二姐的無心栽柳,敬薄家二小姐的絕代風華。
七三章[本章字數:2082時間:2013-06-0422:18:22.0]
“母后當初是極力造成允執與薄光的婚事的,如今他們鬧得這般天翻地覆,母后為何不加以gān預?”
十月十六,太后壽辰。時令已經入冬,內仆局依著各宮的位分陸續將炭火分發下來,康寧殿內溫暖如chūn。問天閣壽宴過後,兆惠帝陪太后回康寧殿,難得地沒有急於起駕回明元殿批看奏摺,移坐偏殿,執茶小話。
慎太后習慣了這個兒子的寡淡少言,是而在乍看皇帝這一架式時頗有幾分受寵若驚,直待帝將話題引向明親王,方有所覺悟,遂示意寶憐率著諸人下去。
無論此間結果如何,在外人看來務須是母慈子孝,融洽和煦。
偏殿內再無外人,慎太后方道:“夫妻間的事,縱算親如母子,也是不好過多cha手的。允執的脾氣皇帝比哀家更清楚,如果不是被bī到了一定份上,他走不了這一步。”
兆惠帝淺笑:“這豈不是把朕的賜婚當成兒戲?”
“唉,皇上賜婚是為了成就一樁美事,可誰能想到中間出了薄時這個變故?”慎太后面色沉痛,忒是心疼不舍,“光兒不像年兒還有一位皇子傍身,齊王妃先她一步有孕已是處境尷尬,如今又出了這麼一個姐姐,她在王府里待得必然艱難,自貶為庶民下堂求去對此下她沒準是最好的安撫呢。還有哀家的瀏兒,從在娘胎里始,已經遭了數回的暗算,倘若這時候容妃下去了,他小小人兒在這宮裡還如何能活得下去?縱算是為了瀏兒,也不得不讓薄光把這份罪過一人擔下。”
兆惠帝兩排幽冷的長睫下垂,覆住了略深的眸色,沉思略久,道:“母后費心了。”
慎太后苦笑:“哀家是一個母親,一個祖母,為了自己的兒子和孫子費點心不算什麼,但皇上不僅僅是父親和兄長,還是整個大燕皇朝的主人,要肩負的東西不勝枚舉。若連這等兄弟閨房內的瑣事也要一一過問,豈不是太顯得這後宮無能了麼?”
“母后是想告訴朕,這事全由母后作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