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出去看一眼。”
寶憐方挪了半步,懷抱二皇子的薄光在太監引領下邁進殿來,向各方見禮。
“光兒你晚到了。”慎太后笑嗔。
“太后恕罪,臨出門前回殿為瀏兒加了件衣賞。”
“今日是家宴,來了就好,快坐下吃杯酒暖暖。”
薄光的位子排在淑妃之側,為得是使二皇子與大公主、大皇子毗鄰玩耍,如此不必與明親王夫婦相近徒增話題,也免去了她如今身份止的尷尬。除了太后娘娘身邊的寶憐,誰有這般細緻入微的纖細心思?
慎太后對孫兒越看越是疼愛,喜道:“瀏兒是不是又胖了?”
“近來已經開始進輔食,身子抽長得頗快。”
“散宴後隨哀家回康寧殿,哀家好生看看這個胖小子。”
“是。”薄光一徑抬首說話,懷中的瀏兒似是不滿,張出小手扒住姨娘秀顎,吱哇抗議。她只得垂首親了親那隻小小粉腮作為安撫,他很是喜歡地咯咯笑個不止。
淑妃訝聲低呼:“二皇子這是將薄司藥當成親娘了呢。”
薄光囅然:“淑妃娘娘見笑,薄光哪當得起這句話?”
“薄司藥自然當得起……”淑妃面透遲疑,“其實,本宮對薄司藥有一事相求。”
“娘娘請講。”
“靜兒這幾日厭食多夢,一晚上醒上多回,還滿身虛汗,雖然太醫開了藥方,但那些藥實在太苦,靜兒半吃半吐,始終不見大好。本宮看薄司藥將二皇子照料得如此健康壯實,能否尋個時間為靜兒診看一回?”
薄光頷首:“微臣司職司藥司,自當為各宮娘娘解憂。此乃微臣分內中事,娘娘早該吩咐的。”
淑妃晦澀一笑:“話雖如此,誰都曉得薄司藥受太后娘娘看重,又是容妃娘娘的親妹,二皇子的姨娘,倘不是著實沒有法子,本宮也不敢勞煩。”
高居妃位,卻這般謹小慎微,唯唯諾諾,在麗妃娘娘倩影下求生的歲月,如此坎坷不易麼?薄光眸線瞥向偎在母親胸側的大公主胥靜,觀其臉色瞳光,心頭微驚。
慎太后目光向這方遞來:“你們兩人是在說什麼悄悄話?”
淑妃溫婉淺笑:“臣妾是看薄司藥肌膚如雪明眸如水,向她討教保養之道。”
薄光怔了怔:這般應對,又哪似個不夠機敏的主兒?
慎太后淡道:“光兒是個美人不假,淑妃你不也是天生麗質?你正當年輕時候,不必刻意保養也是雪膚花貌。身為眾妃之首,首先當修得是品xing和胸懷,方能成為六宮表率,為皇帝打理好偌大後宮。”
“臣妾多謝太后教誨。”
聽這口氣,太后對這位淑妃娘娘似乎頗有厚望呢。遙想她們回到天都之初,太后曾yù借她當年救駕之功為二姐拿回後位,如今著力栽培淑妃,不得不使人聯想失勢的薄年和仁懦的淑妃有何共同之處得此青睞……
便於掌控?薄光懷抱甥兒,低頭惴度著自己為了托住這個小小分量該拿捏的分寸,暗生諸多感慨。
“光兒。”慎太后揚聲,“今日哀家執意叫你過來,是有個驚喜給你。”
薄光大喜:“莫不是二姐回來了?”
慎太后一笑:“雖不中,也不遠,來的人也是你的親人。伍福全,傳他們進來罷。”
殿下的伍福全應聲,到門外吩咐小太監前往通傳。一刻鐘後,兩道身影匆匆到來。一身高肩闊的魁梧青年,一修長苗條的秀麗少女,兩人穿著皆是不俗,腰間佩飾、衣袍繡樣上卻無任何品階兆示,使得不明端底的嬪妃、皇子皆生不解:沒有品階不就是布衣平民?這樣的人怎麼進得了宮登得了堂?
薄光所在距門口尚有段距離,待那兩人漸行漸近,她胸際愈來愈冷,面上笑靨燦爛盛開:“難道……這是英表哥?”
那兩人行到殿央跪身參拜,
慎太后賜以平身,嘆了口氣:“還想考考光兒的記xing,沒想到你這小丫頭竟然一眼就認了出來。白英、白果,你們可還記得光兒麼?”
那青年向薄光頷首微笑:“光兒表妹長大了許多,與畫像中的姑母越發酷似了,想不記得也不成。”
慎太后望向少女:“果兒應該不認得光兒罷?”
後者顧盼生姿的美目在薄光身上瞟過,道:“民女雖然從沒有見過光兒表姐,但只須看見這張美麗的容貌,便曉得與茯苓山莊不無關聯。”
“原來有這麼個緣故,你們是至親,難怪哀家考不住。不必拘禮了,到那邊坐下,盡可開懷暢飲。”慎太后揮袖,向眾人道,“你們應該多少曉得咱們皇室與茯苓山莊的淵源,這兩個孩子便是茯苓山莊的新莊主白英和她的妹子白果。他們這一次進京,是向哀家和皇帝進獻‘百花風露丸’,哀家感念這片忠孝之心,也叫來參加今兒個的家宴。”
“聽說百花風露丸捃摭百花jīng華,輔以茯苓山莊獨門秘方,藥xing平和,溫補溫愈,老少男女皆宜,qiáng身健體,延年益壽,乃歷任莊主專為太后、皇上研製,並每每加以提煉jīng益,方再度進獻。白當家如此年輕,便有這等醫術麼?”先皇十二皇子胥懷謙好奇問。
落座的白英欠身道:“不敢。糙民不過是繼承祖輩技藝,戮力不去rǔ沒先祖忠愛之心罷了。若說醫術,光兒表妹年幼時便已屢次高過糙民,如今必定更加非同凡響,令糙民望塵莫及。”
薄光莞爾:“幼時多是英表哥讓著光兒,那時的光兒不知天高地厚,現今無論如何也不敢與茯苓山莊的當家相較。”
“光兒表妹這麼說,改日為兄定要登門討教才是。”
“好,光兒歡迎之至。”
“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