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會給魏氏這個機會的,姑姑時下儘管將太后的jīng力引往魏氏。”魏昭容一日不復妃位,魏氏在宮中力量便不能運用自如。魏藉多次設法,多方明示,將二公主的行動歸咎於宮中與魏昭容相敵妃嬪的唆使,這中間甚至還有曾有證人證言推出水面。然而,太后這邊嚴防慎堵,處處設卡,不遺餘力地撲滅抹殺。雙方僵持到今日,魏昭容未升未降,原地踏步罷了。
“這個……”緋冉美眸飄移,實在是不吐不快,“奴婢有一句話憋在心裡很久了,想問薄尚儀。”
“嗯?”
“您……對皇上到底是怎麼想的?”
薄光長睫掀起,兩丸水瞳靜靜盯在對方面上。
緋冉訕訕一笑,道:“皇上對您的心思,如今大傢伙都看得分明,照奴婢在宮廷十年多年的為奴經驗,但凡這天子動了那麼一點的心的,接下來便是臨幸承歡。可皇上對四小姐不急不躁,您對皇上不溫不火,如果說兩位是在yù擒故縱,也拖得太久了點。可這誰也不進不退的懸著,四小姐不是白擔了狐媚聖上的名聲?”
薄光覆眸低笑:“皇上和我皆不是yù擒故縱。正因我和皇上沒有肌膚之親,太后才確信皆是魏氏yīn謀誣譖,沒有尋我麻煩。”
“那,您對皇上沒有一絲親近的打算麼?”
她秀眉微掀:“姑姑認為我該和皇上更近一步?”
“奴婢不敢妄加評論,不過,太后年事已高,誰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可以充當二皇子的保護神到多久。而有魏相在,魏昭容早晚有一天能爬回妃位,抑或爬得更高。您倘若想真正的保住二皇子,便須有一個決斷。”
“姑姑沒忘了我是明親王府的舊人罷?一旦我與皇上發生男女牽連,莫說道德學家們的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單說這後宮,我充其量做個婕妤、才人,依然無法招架魏氏不是?”
此言有理,倘若不能權高位重,僅做天子枕席畔邀寵獻媚的尋常寵妃,早晚還是魏氏猛shòu的盤中餐,砧上俎。緋冉邊想邊道:“除非,您立下不世奇功,令那些忠骨錚錚的夫子們無話可說,還要替您歌功頌德,競相推崇。”
薄光失笑:“這怎麼可能?”
“這要看皇上對您懷得是哪份心。如若僅是見美心喜一晌貪歡,您敬而遠之也好,免得一個不小心招來太后和魏氏的同仇敵愾,不划算。反之,如果皇上對您的心qíng不是那般了糙,就該為您今後的前程小心謀劃,jīng心布置。”
“姑姑這席話雖中肯,也有些想當然了,天威難測,聖心難料,皇上未必喜歡看到薄氏的妃嬪重現後宮。”
她不能開誠布公的是:她如今走的每一步,均是冒險。
如果天子昔年的愛戀僅是曇花一現,如果最後不得不與之親近卻輕易厭倦,如果這些煎熬般的選擇在皇家兄弟的qíng誼面前蒼白膚淺……
但凡有一個“如果”實現,她即是自討沒趣,自取其rǔ,自甘輕賤。
即使如此,仍舉棋無悔,哪怕到最後終究一場空算,單單以一己之身換二姐、三姐脫離了這皇家泥潭,足矣。
chūn天仍舊遙遠,她耐心充沛,等待葉長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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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ūn天縱然遲歸,還是到了。
天都的chūn天進入尾聲時,雲州的明親王奇兵突襲,瓦木帶領族眾由後抱抄,取得一場關鍵xing大勝。而後,再接再厲,天都城盛夏時分,全殲叛匪餘眾,徹底平息匪患。
兆惠帝手拈明親王親筆揮毫的信函,舌底百味雜陳。
滿紙中,有男兒馳騁沙場的豪邁,也有兵士浴血奮戰的舛艱。他為有這樣的弟弟、這樣的子民由衷欣慰,又如何讀不出皇弟的紙外文章?
在微臣為了大燕皇朝拋頭顱、灑熱血時,請皇上切勿將手伸向微臣所愛,傷吾qíng懷。
無非如此。
想必,是聽到了風聲?
允執,你遠赴沙場,盡人臣之責;朕約束自身,盡人君之義。在你回來前,朕守君子之禮,你著實無須這般拳拳提醒,喈喈鳴鐘。
“皇上。”王順在殿外稟報,“淑妃娘娘和魏昭容眼看要到了,聽他們說,兩位娘娘為了給司尚宮籌備送嫁婚儀的事才起過口角。”
他蹙眉。前些日子,太后傷風染疾,宮中事自是jiāo給了淑妃打理,眼下又是因為壓不住魏昭容掀發勃溪?
“傳朕口諭,在太后康愈前,後宮六局聯手商議後宮諸事,遇有異議一併報與薄尚儀,朕最後定奪就是。”
“兩位娘娘呢?”
“朕還須召見司相議事,無暇斷她們這樁公案。”
“萬一娘娘們遷怒薄尚儀……”
“她們的一兒一女全掌握在薄尚儀手裡,但凡稍微識趣的,便懂得收斂。不識的,正好給前朝看看,看他們今後可還有臉面將此人拱上後位。”
如此,朕只須等你回來了呢,允執。
二二章[本章字數:2622時間:2013-07-0801:01:53.0]
盛夏酷暑,蟬鳴不絕,德馨宮後院的小亭內,兩雙形狀酪似型號不同的圓眸正在對峙,為了彼此堅持的東西寸土不讓。
“……娘!”
“不是‘娘’,是‘姨娘’,來,隨我叫‘姨娘’,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