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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
雲州城,設在雲州府尹衙署臨時洽公的書房內,一封來自天都的信札輕飄飄地中止了因近來戰事上的節節勝利帶給明親王的昂揚心qíng。
截然說著“怎麼可能”,也斷然認為絕不可能,可是,畢竟是曉得的,他當年領了皇兄壯士斷腕的盛qíng,今日如何泰然不動?
“王爺,這裡還有另一封信,您不看麼?”林亮不知那信中端倪,但卻記得尋信封上的標記,是每次主子皆優先觀閱的信件。每每讀之,王爺的表qíng和眼神皆放柔軟,可以想見上面說得是與哪一位有關的訊息。但方才王爺聲色皆冷,想來其上消息不妙,早一時轉移為佳。
“這封信和那封是前後腳到的,看上面還有印鑑,興許是緊急公文。”
“這是……”胥允執認出是宗正寺來函,“你念。”
林亮以刀割開蠟封,取信誦道:“元興十一年辛卯月乙巳日,明親王嫡妃齊氏誕世子,母子俱安……恭喜王爺,齊王妃為王爺生了一位小世子!”
胥允執微微一怔:“世子?”
“是,這是宗正寺的公文,絕不會有錯,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世子……”他臉上釋出一絲淺笑,“乙巳日,也就是說是在四日前,本王已為人父?”
“是啊,王爺,這上面還說太后、皇上皆重賞齊王妃,並將在世子滿月之日設宮宴。”
他頷首,倏爾深思不言。
主子qíng緒未如預想的那般高漲,林亮也見好就收,不敢太過喧譁。
他突地低喃:“倘若這個兒子是她生的……”該有多好。
“嗯……”還是與那位薄王妃有關麼?難得這位隨身侍衛絞盡腦汁顧左右而言他,“王爺,您不給齊王妃寫封信麼?”
明親王忖了忖,道:“也好,本王未必能在滿月宴前趕回,齊王妃勞苦功高,是該寫信的。”
林亮捋袖才yù為主子研墨鋪紙,外面驟然響起爭執聲音,一道極易辨識的嗓音厲聲嬌叱:“我是王爺的貼身御醫,為何不能直接進去?”
“是白姑娘。”林亮訕笑。
明親王淡掀長眉:“研你的墨。”
“白姑娘前些日子救了傷勢危急的方將軍。”
“如若她毫無用處,本王何必容她在此?”
這位主子,到底是無qíng還是多qíng呢?對那位決然離府的薄王妃那般牽腸掛肚放不下,對這位千里追隨的白姑娘這般無動於衷拒門外,細想來,著實困惑啊。幸好,王爺尚體諒齊王妃的辛苦,願意親筆提寫問候……
“王爺,您這封信不是給齊王妃?”台頭顯然不是。
“本王寫信致吾皇,呈稟前線子弟頂驕陽酷熱、涉沼澤艱危,不畏瘴氣蛇毒,冒險進入叛匪盤踞腹地之種種英勇,盼天子嘉獎,以振軍心。”
皇上,為大燕皇朝,臣弟飲啖胡虜ròu,渴飲匈奴血,風餐露宿,肝腦塗地,任險阻如山,在所不惜,惟有……
願聖上明鑑,吾皇萬歲。
二一章[本章字數:2281時間:2013-07-0712:35:52.0]
今年的chūn天,還真是來得遲呢。
時令已是三月中旬,頂頭那一樹寂寞了整冬的柳樹枝椏,仍不見新芽萌動。
與終年綠意的行宮相比,紫晟宮真箇是頗多蕭瑟。不過,這方是世界真正的面目罷?寒來暑往,四季jiāo替,惟如此,chūn暖花開方令人歡欣喜悅。
“薄尚儀。”緋冉輕叩門扃後進來,走近立在窗前仰望的她,“太后命尚儀局和宗正寺配合禮部籌備明親王世子的滿月宴,您不去好麼?”
薄光淡哂:“我去和不去,大家都會將目光放在我身上,與其辛苦同時還給人猜測我是如何qiáng顏歡笑地為qíng敵盛宴奔走,gān脆就做一個心胸狹隘的姿態出來,將事qíng全權jiāo給雲尚儀打理,至少落得清閒。”
“太后那邊不會說話麼?”
“太后念我醫治大皇子、撫養二皇子的辛勞,不予勉qiáng。”
緋冉伸手關窗:“這樣的話,您也別淨在這裡站著,這麼冷的天氣,開窗還嫌早。”
她順勢坐在窗下的坐榻上,接過對方遞來的熱茶,問;“如今這座德馨宮裡當差的,姑姑應該全換過一遍了罷?”
“是,前些日子逮著了一些人的錯處,藉機換了一回。”
好慡利,好速度。她自嘆不如,道:“在司尚宮出閨之後,尚宮局便空出一個尚宮的位子來,我本來認為緋冉姑姑最是適合,如今想來,縣官不如現管,司正司最能發揮姑姑的才gān也說不定。姑姑自己怎麼想?”
緋冉暗裡著力掂量了一番,道:“司正司隸屬尚宮局,品級也低了一階,但司正司掌管後宮刑罰,有這個位子在,做許多事均是得心應手。”
“看來姑姑也很喜歡。”
“算是。可尚宮的位子舉重若輕,四小姐如果有合適的人選,當然是自己人居之最好,不然,一旦被魏氏的人搶了,對奴婢必然也有所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