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一個箭步追上,擋在她身前:“方才的話你再說一遍!”
“噓。”她指擋唇前,“此處切忌喧譁。”
“你——”
薄光面色一凜:“再敢打擾太后清修,本官這就命人把你拖出去杖笞三十。”
白果窒住。儘管她對這座宮廷里的繁文縟節深惡痛絕,極盡鄙夷,但對方眼中的訊息,足以告訴喜歡率xing而為的白家姑娘不是玩笑。
於是,她們一前一後,直至御花園,選擇了地勢拔高四面臨風的迎仙亭。
薄光靠柱斜身偏坐圍欄,遙眺天池的殘荷景光。
白果盯看她漠然的側顏須臾,旋踵走到另一根柱下安身。
“你我並不親近,彼此也非好友,還是在這裡安靜坐上兩刻鐘,各回各家罷。”薄光語音淡淡道。
白果眸線斜睨:“太后命你開導我,而你打算陽奉yīn違?”
“你很喜歡聽人說教麼?”
“不喜歡。”白家姑娘重拾驕傲,“你們活得累不累?對著皇上和太后,不管心裡是與不是,總須一臉恭敬地‘是是是’,為了什麼?高官厚祿?前程富貴?依我看,這座華麗的宮廷是天下最大的籠子,養著一群被馴服的shòu,對皇上、太后這兩位馴shòu師俯首帖耳唯命是從。”
薄光微訝:“明知如此,白姑娘還yù奮不顧身地擠進來,難道喜歡被人馴服?”
白果如受蜂螯,急道:“誰說我要擠進來?”
“方才是誰跪在太后面前懇求嫁給明親王?”
“我要嫁得是王爺,不是皇上。”
“原來你中意於做明親王的侍妾?”
“你曾為正妻,本姑娘為什麼時候一定要做侍妾?”
她一笑:“你不做侍妾,想來至少爭個孺人罷?親王孺人僅次親王正妃,享有品級和皇家月例,須按期進宮請安,參加皇家筵宴,接受司言司的禮儀教導。在皇上、太后面前說錯一字,說不定為你自己和你的府第招去殺身之禍。在其他皇家命婦面前說錯一字,有可能使你自己淪為大家茶餘飯後的笑柄。不在宮廷,不代表你不在你所說的籠子,不代表你不是被馴服的shòu。白姑娘,打你盯上明親王府的女主人位子開始,你便沒有資格嘲笑這裡面的任何一人。”
白果無言可以反駁,遂道:“就算如此,本姑娘也和那些教條範本調教出來的木頭美人不同。”
“可惜,你的這份不同無人欣賞。”她開始懷疑此女是否當真和使爹爹神魂顛倒的娘親源自一處。
白果氣得眸際生淚:“王爺喜歡我,在茯苓山莊的時候,王爺便喜歡我,那是我和王爺的過去,你與如今的明親王妃皆沒有辦法參與!”
“誠如你所說,縱使他那時喜歡你,現在也已非那時。他若還有喜歡,你何須自己求到太后面前?”唉,bī她痛下殺手。她默頌一聲佛號,“依我之見,不但不喜歡,而且相當厭煩,是以回到天都即知會你的兄長領你回去給予禁閉。”
白果杏眸圓睜:“你胡說!”
“明親王是我不要的,是你渴望的,我何須多說什麼?那樣的男人,即使跪在我面前,我也不稀罕……”
“敢這般污rǔ王爺,你還不去死!”白果怒火攻心理智全無,撲上來奮力一推。
薄光穩身不住,一聲驚叫摔下涼亭。
“尚儀大人摔倒了,救尚儀大人!”奉命在下面等候的阿巧看個正著,邊放聲呼救,邊奔跑過來。
天旋地轉吶。薄光仰躺在地,對輾壓在身下的花糙暗致歉意,縱使上亭前確定此處沒有石板石子墊地,仍是劇痛難當。
阿巧跪伏在畔,淚水漣漣:“尚儀大人,您怎麼樣了?您……”
“無事……容我躺一下……抬我回尚儀局……本官誰也不見……”淑妃娘娘,下官這般不放過任何機會地搏命演出,還望接下來的大戲jīng彩紛呈莫負觀眾呢。
三八章[本章字數:2479時間:2013-07-2913:52:44.0]
“薄尚儀,如今白果被關押在司正司的牢內,太后說您不發話斷不能放人。白果的兄長兩個時辰前求見太后為其妹求qíng,太后命伍福全帶他來見薄尚儀,因您說過不見任何人,下官把人打發了,他托下官在說您醒來後將這根千年老參給您補身。方才,淑妃娘娘和幾位被您醫治過的娘娘也派了人來問候。”
縱然是心有準備,從高處摔下仍需醫治調理,薄光被抬回尚儀局後當即述了藥方,責司藥司女史阿翠配藥煎藥,喝下後睡了一個時辰方醒來,聽緋冉陳稟此期間發生種種。
她匐臥chuáng上,稍動手臂即帶動後背一片麻痛,弱弱道:“對外就說薄尚儀被前夫現任心上人所羞rǔ,傷心過度,悒鬱悲苦,不見任何人。”
原來是場苦qíng戲麼?緋冉笑應:“好,下官教她們放出風聲去。另外,下官還有一個消失需要告訴您一聲。”
“聽起來頗鄭重?”
緋冉眉眼間煞是無聊:“意圖毒害二皇子的主謀昨兒晚上到宗正寺投案自首。”
“是哪一位勇者?”
“馮充媛。”
“她?”薄光泛笑,“這不啻是在宣告四方真正的主謀姓甚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