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晗施禮:“下官拜見明親王。”
胥允執漠然道:“你是主人,本王是不請自來的客人,省了這套禮節罷。”
“多謝王爺。”司大人偷眼瞄了兩記,暗慡不已:堂堂明親王也有今日,小光光做得好,做得妙,做得呱呱叫!
客人心事重重,主人心懷鬼胎,分賓主落座後,後者開門見山:“王爺此回來,當是與小光有關罷?”
胥允執更無意多打迂迴,道:“是與她有關。”
“下官願聞其詳。”
“近日她在做什麼,你可知道?”
“尚儀局尚儀?”前些日子,高猛、程志曾報信來道皇上、明親王齊聚薄府後園。雖不知到底發生過什麼,卻不難想像。
“她與皇上走得越來越近。”
“……這個‘近’字……下官該如何理解?”
“她是有意為之,而皇上樂意笑納。你向來以她的至親兄長自居,當明白她一意孤行下去,無異玩火自焚。”
“呃……”司晗拉長尾音,一指搔弄額頭,“下官若有理解謬誤之處,王爺儘管指正。王爺的意思,莫非是在說小光有意勾引皇上,挑撥皇上與王爺的兄弟之qíng?”
胥允執沉顏不語。
默認。司晗大力點頭:“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那個,王爺擔心得是什麼呢?是擔心她如己所願,為皇上和王爺製造猜忌引發兄弟鬩牆?還是擔心她自不量力徒功一場惹得自己心碎神傷?”
胥允執高揚濃銳的眉梢,還是不語。
“王爺來尋下官,想必是想聽下官的淺知愚見。下官姑且賣弄。試想,王爺根本無須憂慮不是?王爺對皇上的忠敬之心,不因任何外力而改變,第一條已斷不成立。皇上對小光的心意不是一日而日,縱使順水推舟的接受了小光的親近,也應該不會慢待於她,小光在皇上身邊,總比làng跡江湖風雨飄搖來得穩妥,第二條也可打消。如此可謂兩全其美不是?”
“你——”胥允執瞪著這張喜笑顏開的面孔,“你當真如此認為?”
“當真。”司大人敢向天發誓自己一腔真誠丹心如血,“當然,還有允執心裡的那絲不適,那畢竟是自己曾經愛過的女人,如今卻將屬他人。可是,你們不是沒有成為夫妻,是成為夫妻之後依然不能圓滿在一起。相比之下,你與如今的明王妃琴瑟和諧,在在說明你和小光已經成了過去。你有嬌妻愛子,總不能教小光孤老終老罷?”
胥允執冷嗤:“她曾是本王的王妃,便永遠成為不了後宮嬪妃,你寧願她處於暗室般的不堪境地,被人在背後指點譏笑?”
司晗認真思考了少許,道:“倘若小光自己不在乎,我們又何必杞人憂天?”
……
胥允執忽地縱聲狂笑。
司晗抱肩後跳三步,驚恐等待。
“說得真是好,她自己不在乎,本王何必杞人憂天?好,本王放手,本王不管了……”明親王發噱不止,喃喃自語。
咔——
當頭一聲雷鳴,立秋前的最後一場夏雨孤注一擲,瓢潑淋下。
樹yù靜,有風不止。
天yù晴,須看雲允不允。
四十章[本章字數:2781時間:2013-07-3122:35:37.0]
魏昭容依照其父所勸,問天閣內覲見聖上,哀求行宮伴駕。兆惠帝言道淑妃近來感染熱疾,無力襄助太后打理後宮,如今嬪妃中論及資歷才gān,昭容當拔頭籌,理應留守天都。
魏昭容一向將全副心思用於枕邊人身上,揣摩其行其言幾近本能,少說也有三分的了解,帝之神qíng、措辭、語氣,無不明白寫著此事已是定案,毫無通融。她迫不得已,含淚央求接回大皇子,一減淑妃辛勞,二彌自己思子之qíng。
果如魏藉所料,兆惠帝最終點頭應允:淑妃cao勞過度,靜養為宜,魏昭容反省日久,已有悔悟,大皇子搬因chūn禧殿,jiāo與生母撫養。
慎太后獲悉,端的是不悅至極。有皇子在手,魏昭容即多一層保護屏障,她也便多了一層行事的顧忌,可謂諸多不便。由此,太后娘娘不免怨薄光行事拖沓延宕,致使魏氏有此機會翻身。
“還有兩天,皇上便要動身了麼?”
康寧殿偏殿,母子共進午膳,慎太后邊執箸為兒子布菜,邊問。
兆惠帝心緒頗佳,亦回手給母親添膳,道:“正是,太史局看好的日子。”
慎太后連連點頭,欣慰道:“皇帝登基以來,一心撲在了國事上,除了每年chūn時的郊祀,連一場正經八百的行獵也不曾有過,哀家最怕皇帝cao勞過度,傷了身體。此番決定去尚寧城舒展,哀家打心眼裡高興。”
“勞母后為做兒子的cao心了。”
“哀家雖然了解皇帝的脾氣,無論如何也是不放不下國政大事的,但多少聽哀家一句,到了尚寧城後,暫且拋開俗務,好生的將養,最好能為哀家再添幾個孫兒,繁榮我大燕龍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