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睦咋舌,以茶占口,放棄遊說。
時兒美人,不是小王不努力,是令妹今非昔比,非小王這三寸不爛之舌可左右的啊。
他此刻心中這麼想,回府後嘴裡也這般說,是以被府中嬌客一腳險險踢飛:“你除了這張臉可看,還有什麼用處?”
寧王爺百感jiāo集:先前自己在美人心中是百無一用,如今總算多了一點可看之處,足見“日久見人心”一說,是再真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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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無果,薄光打道回宮。
綠蘅第一個迎來,奉上拭面清手的涼巾,端來冰鎮過的酸梅湯。
“瑞巧呢?”她問。
“到藍美人的寢宮去了。藍美人適才送了幾匹布料過來,我們合計了下,將皇上昨日賞您的幾樣西域珍稀果品當成回禮。”
她頷首:“想得很周到,雖然貌似不及對方貴重,但人家是嬪妃,我們小小回上一份,表示承蒙恩賞,不敢相忘。”
“卻也不欠她什麼。”綠蘅利落接口。
“對極了。”她讚許道,放下手中酸梅湯盅,“這物什是你們家王爺夏時愛用的消暑聖品,我體質微寒,不宜過多飲用。”
綠蘅急忙撤下,改呈鮮果上來,道:“奴婢失職,看您先前都喝了,還以為您喜歡……”
她囅然釋笑:“那日你做得很好,與本官配合著引阿巧自己吐露實qíng。但,我那時說的話也是發自由衷,你是明親王府出來的,偶爾向你們家王爺傳遞消息本屬正常,至少王爺對瀏兒無害。”
綠蘅垂首。
她將她拉近,柔聲道:“當初答應留下你們,是因為在王府時,你們一度將前程押在我的身上,為我據理力爭,我以那樣的方式走出王府後,你們在府中必定處境尷尬,留在薄府暫時遠離那些是非也好。可是,我和王爺已經走在了兩條道上,將來只會越走越遠,繼而背道而馳,你們四個人留在這邊,兩面為人,只會越來越難自處。你是四個人中最年長的,這話向你提出,由你先做考慮,而後徵求她們三人的想法,是尋個殷實人家出嫁,還是回王府,或者你們有什麼更妥當的辦法。縱然我力量薄弱,亦必定盡最大力量給你們一個衣食無憂的去處。”
“……不能留在王妃身邊麼?”綠蘅嚅嚅問。
“不是我不要你們,你們個個jīng明能gān,我求之不得。但是,你們自問你們可以違抗舊主麼?如果,有一日迫於qíng勢,王爺和我反目成仇,你們幫著哪一個?”
“反目成仇?”綠蘅一驚,“怎麼會?王爺對王妃一直qíng深……”
果然一直和舊主互通聲氣麼?她目瀾沉定,道:“我索xing把話講得更明白,如果有一日我進宮為妃,你們四人該何去何從?”
綠蘅錯愕無話。
“當然,你們倘使實在不想挪動,也不怕誤了青chūn,薄府偌大的宅院,你們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只是,只要你們住在薄府一日,綴芩便須接受太后的命令,她比你更為難過罷。”
綠蘅更覺手足無措:“綴芩她……向太后……”
她淡哂:“你如此聰明,大抵也隱隱察覺了罷?”
“綴芩絕無害您之心,因為……太后如此疼愛四小姐。”
“照你所言,你們王爺對我一直qíng深一片,你將我的消息隨時告知,我便該處之泰然,無動於衷了麼?”
綠蘅急急搖首:“不,不是……”
她一笑:“沒有人喜歡自己毫無隱私,無論是如何親密的人,也無法代替自己。尤其綴芩,她若如你與舊主通訊,我也不會如此動怒,但是,她對著我恭敬有加,背後卻另有動作,我對她實在失望。”
“王妃,不,四小姐……”綠蘅倉促跪地,“綴芩她早前曾是太后派到王府里的人,難免脫不掉舊主的qíng分,請您原諒她,奴婢替她求您,求您大人大量,原諒她!”
她平心靜氣,道:“就算我不原諒,不過是送她出府,難道你還怕我殺了她不成?”
“四小姐是菩薩心腸,當然不會殺她,可……可太后……請您莫遣走綴芩,一旦她出府,就等同失敗,失敗者惟有……死路一條……”綠蘅哽咽吞淚,畏葸戰慄。
她顰眉:“你如何得知?”
“是綴芩告訴奴婢的,她和奴婢qíng同姐妹,曾偷偷告訴奴婢太后行事的規矩……四小姐,奴婢絕不敢妄言,奴婢親眼見過太后派到府里的其他人的下場……請您一定救綴芩一命,奴婢願意拿自己這條命報答您。”
“我收下你這句話。”她雙手把這義膽忠肝的美婢攙起,“綴芩那邊,回去後你好生指導,告訴她該如何保全自身。只要她有心向我,我早晚給她一個在太后面前立下大功的機會。憑那一點,太后必對她深信不疑。”
綠蘅感激涕零:“奴婢替綴芩先謝過主子,奴婢此生願意做牛做馬報您的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