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惠帝眄向猶矮身半跪的德親王,道:“是懷恭有失親王儀態在先,你qíng有可原。”
“皇兄……”胥懷恭難以置信,“您向來法眼如炬,明察秋毫,難道看不出剛剛她全是在演戲?皇兄到來前,她可不是這樣一張臉,她分明……”
兆惠帝亦同感不可理喻:“縱然是因為你鍾愛薄時,也該對她最幼的親妹多方照顧,如你這般,是越活越回去了不成?”
“時兒的出走全因她居中挑撥,我為何還對她照顧?”
“這才是你的心裡話?”帝失望搖首,“你堂堂親王,僅憑猜測執意欺迫一個女子,不覺得羞臊麼?懷恭,從今日起,你閉門思過五日。”
德親王急形於色:“皇兄,臣弟還要出去找尋時兒……”
“朕與小光會商議尋薄時之法,你只須安心思過,王順,送德親王回偏殿。”
皇兄真的怒了。德親王雖然心急如焚,也惟有俯首聽命。
眺著德親王倔qiáng不屈的背影,薄光道:“德親王對小光不好,除了三姐的緣故,也因為皇上。若說明親王還有三分私心,德親王便是真心替皇上著想。他顯然不想一個曾是三嫂的女人出現在皇上身邊。”
兆惠帝淡道:“他想得太多了。”
“如若他不是一個真心敬重兄長的弟弟,便不必想那麼多。”薄光俯身福了福,“請皇上氣消後,對德親王稍加關懷罷,倘若連累得皇上兄弟失和,小光便真如他人所說,是離間皇上親qíng的紅顏禍水了。”
兆惠帝一怔,道:“說到底,你還是因為允執的話耿耿於懷,懷恭今日便是雪上加霜。”
“若皇上想留小光在宮內,這僅是開始,試想長路漫漫,毀謗成山,小光早已是失譽之人,大可充耳不聞,可是……”她低婉一嘆,“小光告退。”
五六章[本章字數:3014時間:2013-08-2207:18:19.0]
德親王禁足五日,兆惠帝落實承諾,與薄光商議尋找薄時的法子。末了,兆惠帝認為最笨也怕是最有效的,即是出餌釣魚。魚當然是薄時,餌則是薄光。拜此所賜,她奉旨走出行宮大門,在尚寧城的繁華街頭一番大氣揮霍,擲金如土的bào發戶行徑不止引得路人側目,連自己也小有嫌棄。
這般不招賊惦記誓不休的高調勢頭,自是為了吸引薄時,但第一個引過來的,竟是尚寧城的主人。寧王爺在寶饌大街上攔住了正yù往本城第一酒樓繼續顯赫之能事的薄光,圍著轉了幾圈,道:“小王請姑娘喝酒如何?”
“王爺的模樣像極了一個打算調戲良家女子的登徒子。”她道。
對方冷嗤:“姑娘的模樣卻不像個打算接受調戲的良家女子。”
她瞠眸:“王爺所說的‘不像’,是指‘打算接受調戲’,還是‘良家女子’?”
“嗤,本王才懶得和你比嘴皮子。”他甩衣疾步,“隨本王來。”
“去哪裡?”這主兒不會當真傻到帶她尋找三姐罷?
寧王仿佛聽到了她腹中的揶揄,瞪她一眼,道:“擇日不如撞日,本王請你喝茶!”
前方不遠即是尚寧首屈一指的茶樓“賢雅居”,寧王爺在此存有常年雅間,目不斜視直接上二樓,而後迴廊環合,幾經周轉,前方門戶大開。只見有花有竹,有屏有榻,珠簾成幕,青緞作枕,正是“清心堂”,寧王在此專屬之地。
薄光出聲讚嘆:“王爺恁是懂得盡qíng享受皇家的賦予。”
胥睦率先落座於正當間的根雕茶盤前,捏盅淺啜,道:“本王倒是想發奮圖qiáng金榜題名來著,註定無法實現的夢,也只有想想罷了,不若抓住眼前的實際,比較不易為難自己。”
她施施然坐下,問:“三姐對王爺來說,是夢想,還是實際呢?”
“是必須抓住的夢想。”
她撇了撇嘴兒,懶予置評,逕自動手斟茶。
胥睦俊眸乜斜:“我還想問你,你這麼張揚出行,真是想把她引出來獻給德親王麼?”
“皇上愛弟qíng深,我奉旨出行罷了。來到尚寧城後,我只向皇上告假來探望你這位昔日襄助過我和姐姐的恩人,出宮便進府,乏善可陳。既然三姐決計不會出來相見,容我這般招搖過市幾日又何妨?,”
胥睦這才放下心來,略顯崩壞的俊臉稍見好轉,回身打矮案上端了兩盤點心,一盤玫瑰月餅,一盤紅豆蘇卷,呈到薄光近前。
這廝也忒現實了唄?她不由得嘆為觀止。
胥睦討好一笑:“你當明白德親王來尚寧,是你三姐故意設局,她料定德親王必定對你不善,借皇家的兄弟之qíng試煉皇上對你的維護之意。如若皇上在你和德親王間不偏不倚保持公平,她也想勸你索xing放棄當前的計劃,隨她làng跡天涯。”
她捧頰苦嘆:“二姐若曉得三姐這個打算,必定又起爭執。”
“那你預備聽誰的話呢?”
“以前,我當然是追隨兩位姐姐的腳步,無論誰的計劃,誰的打算,我皆願全力配合,但自從著手將她們支離天都城那時起,我便做了我自己的主人。接下來的路,無論走向哪一方,必定是受我自己的意願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