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說是朋友不想見我。我想有兩個原因,要麼她是身陷險境,不想連累我;要麼那些話是別人傳的,不想我見到她。可不管哪個,都表示宮裡出了什麼大事。”
“還有第三個。”他道。
鸞朵不信:“你比我還了解朋友?”
“她想與司家劃清界限,不想我參與進她的計劃。”
“……她這點傻氣,鸞朵可不認同。”苗寨小姐撇了撇嘴兒,“男人若不利用,要他們何用?”
司晗面覆重翳:“無論怎樣,你都須見她一面。”
鸞朵興致勃勃:“文的不行,鸞朵就用武的,夜裡去試試你們禁宮的警備等級怎樣?”
“不行!”司晗自然不容她恣意胡鬧,“就算你進得去,不熟知後宮方位方向,難道如個無頭蒼蠅般的亂闖一通?何況禁宮的守備之嚴超出你的想像,否則天下謀反者只須花重金買高手進宮刺殺皇上便可引發大亂,何須興師動眾?”
“敗興。”鸞朵悻悻咕噥。
“若想潛進禁宮……”他想起兩位閒人,“我尋人帶你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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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位“閒人”,竟是進京拜祭薄良的薄年、薄時。
她們本是各在一方,被薄良去世的訊息引至一處,前後出現在煙雨樓內。新仇舊恨,薄年尚可克制,薄時怒不可遏,若非早到一步的是前者,他怕是攔不住薄家三小姐的仇恨之劍。
“這個不難,你打聽一下王運何時不在宮中當值,我們去他的府里,他自會安排我們進宮。”薄年道。
王運?司晗愕然:薄二小姐指得,可是那位天子跟前的第一心腹王公公?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薄年容色淡漠,“薄家蘊藏的力量,這僅僅是冰山一角。當小光完全爆發時,你會看到什麼叫做薄家人。”
薄時柳眉緊鎖:“良叔就是知道這一點,才不惜一死,真不知他這叫烈xing還是愚忠。”
薄年目內幽芒明滅:“良叔也是薄家人,他用得便是薄家人的法子,如果我被皇上、太后捉去,說不定也會如良叔一般。”
司晗看著她們,想著深宮內的那個,恍惚中記得當年父親曾一再告訴自己,放棄對薄家幼女的相思,薄家的女兒只該屬於皇家。
不,她們並非命該屬於皇家,而是她們的血液里,一半是火般的熾熱,一半是冰般的寒涼。一半使她們面對心愛之人時奉獻得毫無保留,一半使她們面對負心之人時拋棄得毫無回顧。如此的她們,用得起皇家的榮寵,經得起皇家的涼薄,即使傷痕累累,也可傲睨群芳。
“司大人,除了王順,還替我約一個人。”薄年黛眉微揚,“衛大人別來無恙罷?”
七一章[本章字數:3270時間:2013-12-0700:26:01.0]
這些時日,薄光一直住在明元殿西便殿內,為避太后之嫌不到天子榻前侍奉,卻可遵皇后之命與諸御醫討論脈案。鸞朵求見,她不是不曉得,只是值此關頭,實在不宜再將司家牽扯其中。
今晚,她聽從王順的勸說回德馨宮好生歇養。
綴芩侍奉主子用過晚膳,洗漱完畢後,向她稟報自己在昨日晚間受太后宣召之事,道:“奴婢就將您近來的行走坐臥一一稟報給太后聽,最後被伍公公罵不中用,給打發了回來。”
她頷首:“因你曾將我哥哥出現在薄府的資訊通報給太后,暫且不會被懷疑。我正在想需要以怎樣的方式,讓你去做另一件更能取信太后的事……”
但,那般異乎尋常的重大訊息,僅是依靠一個小丫頭,未免過於單薄罷?
慎太后自個兒是多疑之人,自然認定他人亦是如此,若是這個來自明親王府的丫頭得薄家人那般信賴,勾動起太后娘娘的疑心,小丫頭一條命便將賠了進去。倘是經由緋冉,也難免雕琢之嫌……當下之計,該如何不露痕跡水到渠成?
她尚在燈下支頜苦心思忖,燈花疾跳,有客夜到。
呃……
她抬起臉兒,眨巴著兩隻大眼,眼看著綴芩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被身後人扶靠在近旁的屏榻上。
“你們兩個……三個?”
鸞朵最後一個施施然進來:“朋友不想見我麼?因為我搶了你的男人?”
她安之若素,道:“不僅是你,你們三個我皆不想見。”
“小妮子這是什麼話?”薄時橫眉怒目,“我可不記得自己有對不住你的地方。”
“你們沒有,是我有。沒有護住良叔,不敢見兩位姐姐。連累鸞朵身陷高牆大院,無顏見朋友。”
薄年抵膝坐在她面前,道:“良叔若想逃,不是沒有機會,你曉得,我們也明白。你不想見我們,是因為你想一個人獨自承擔,我們更明白。”
她淺哂:“二姐從來不是一個熱qíng的人,難不成如今反而想品味姐妹qíng深?”
薄年回之一笑:“你拿這些話激我也是沒用的,若我處在你的位置,尤其在失去良叔之後,也會想把自己最親近的親人好友全部隔離身邊。”
薄光臉上仍然不見絲毫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