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何才能將天都形勢報與西北?
“不然奴婢去?”寶憐看主子苦無良計,遂自告奮勇,“奴婢過兩日替您去看望舅爺和慎小姐,然後趁著夜色……”
慎太后搖首:“縱使你有辦法逃開薄光的眼線,但從天都到西北千里之遙,你一個女子如何平安到達?”
伍福全有感主子的視線壓到自己頭頂,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奴才……”
慎太后否之:“你是哀家跟前的老人,他們首先要盯的人便是你,你這一去,只怕死在半路。”
伍福全暗鬆口氣,放下心中大石後,倏爾間福至心靈,道:“奴才想到了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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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太后心力jiāo瘁,病如山倒。
後宮的異變,前朝並非嗅不到一點氣息,不過,後宮向來是女人的戰場,任何的爾虞我詐,任何的經營與傾軋,是宮中女子沿襲不衰的生存規則,但凡不曾妨礙政務國事,不曾誤君惑主,前朝諸位寧願充耳不聞。太后染恙後,周后命尚儀局依例安排本宗命婦輪班侍疾,為示孝道,她更將君前守護的重任全權jiāo由賢妃,自己在太后榻前奉羹餵藥,無微不至。
今日,輪到明親王正妃侍疾。
慎太后午後小睡醒來,jīng神見好,一眼看見皇后,急問:“你整日在這裡,皇上那邊誰去看著?”
周后雙手攙扶,笑道:“太后放心,皇上跟前有賢妃妹妹照料,臣妾專心伺候太后。”
慎太后撫胸急促喘息兩聲,道:“你孝敬哀家,哀家自然喜歡。但皇上乃一國之主,他一日不能康愈,大燕便一日無法安寧,你身為一國之母,當然須將更多心思用在皇帝身上。”
周后踧踖道:“皇上以仁孝治國,臣妾既為正妻,皇上病重不能侍奉榻前,臣妾焉能不替皇上盡人子之責?”
“你有這份心就夠了,了不起每日來看望哀家一次,哀家跟前有這麼多人……”慎太后說話間,不經意發覺立在皇后身後的明親王妃,“這不,允執媳婦也在。有她替你們盡孝道足矣,皇后去皇帝身邊守著,有什麼起色先來稟報哀家一聲。”
周后垂首:“太后教訓得是,是臣妾失慮。”
“快去罷,好好守著皇帝。”
“臣妾告退。”
周后鸞駕啟動,寶憐受太后囑託,到門前福禮相送,直至鸞轎轉過長街,方平身迴轉殿內。
“稟太后,皇后娘娘已然起駕離去。”
慎太后揮袖:“你們也下去罷,留明王妃和哀家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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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親王府。
天近戌時,王妃侍疾回府。
在下人的恭迎中,齊悅進得芳歆齋,從來都是chūn風細雨的粉面上,此際霾意密布,冷道:“請白孺人來見本王妃。”
“這……”chūn喜見主子容色不善,道,“王妃為何要見她?都這個時候了……”
明王妃不耐:“本王妃說見,你們把她給喚來就是,還不快去?”
頗有眼力的chūn鬧心知有異,道:“王妃您也明白那位主兒一向是個厲害的,咱們在這個時候過去傳人,她若是不肯來,再指使手下那幫人拿太后的物件虛張聲勢的鬧起來,咱們如何是好?”
“告訴她,本王妃就是打太后寢宮回來,她若是自己不想,你們便把她抬到本王妃面前。”
“奴婢明白。”chūn喜、chūn鬧喜笑顏開,領命而去。
時間向後推移了半個時辰,就在明王妃幾無耐心的時候,遠遠聽見步聲劇促,人語喧囂——
白孺人來也。
“我好端端的睡下了,這幾個奴才硬是把我給驚擾起來,不知王妃是拿了哪根jī毛給她們當令箭?”
面對這無禮妾室的狂妄挑釁,齊悅表qíng沉肅,道:“把門關上,你們都下去。”
芳歆齋諸人本以為主子今兒發威,勢必對這位素日不善的白孺人有一場教訓,聞言不由大失所望,怏怏闔門退了開去。
“你認為本王妃今日叫你來,為得是什麼事?”齊悅問。
白果不請自坐,嗤道:“誰知道是因為王爺給我回信卻沒有給王妃一言半字,還是……”
齊悅冷笑:“你以為本王妃不曉得王爺是命你從母家收集治療外傷的藥材麼?本王妃堂堂正妃,豈會因這等小兒小女的怨隙誤了王爺的正事大事?如若我真如你所想的那般小肚jī腸,單是你身為妾室的不敬之罪,便足夠宗正寺把你收禁十次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