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再開槍了!”
明曉溪拼著最後一點殘餘的力氣,撲出保護她的人群。
她撲向瘋狂的鐵紗杏,伸出雙臂試圖保護她。在鐵紗杏扭曲的臉上,她看到的卻是幾分鐘前那個對著鏡子“臭美”的女孩兒。不管那個生命有多少瑕疵,那畢竟是一個鮮活的靈魂,沒有人有權利剝奪它。
明曉溪撲出的角度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槍聲戛然而止。
空氣顯得異樣的死寂。
在ròu體的痛苦中,明曉溪的神志已有些不清楚,恍惚間,她好象感受到了鐵紗杏此刻那種瀕臨崩潰的、錐心刺骨的仇恨和瘋狂。
鐵紗杏就象是個厲鬼,她嘴角淌著火紅的鮮血,瞪著火紅的眼睛,她手中顫抖的槍仿佛是她人生最後的詛咒,是她生命最後的掙扎。
明曉溪只覺得全身一陣熱,又一陣涼,難受得她一點也反應不過來。她的雙腿好象再也支撐不住她的身體,一點一點地往地上滑。她的眼皮沉重得象灌了鉛,一直一直想合上。她清醒的最後一個意識,是鐵紗杏手中的槍。
那黑dòngdòng的槍口對著她,象一張猙獰的嘴……
“砰”!
“砰!砰!”
“砰!砰!砰!”……
一聲槍響引爆了連綿不絕的槍聲,整個夜空都被驚醒。
明曉溪的神志已經陷入了徹底的黑暗,她的眼睛死死地閉著,只感到痛苦象海làng一樣一cháoqiáng過一cháo將她席捲。在黑暗中,她感覺有人緊緊地抱著她,象用他整個生命一樣珍惜地抱著她。他的擁抱讓她覺得是那麼安心,那麼平靜,好象她終於可以甜蜜地睡去了。
再往後,她只能朦朧地聽見有人在痛苦地大喊,有人在痛苦地呼喚……
至於那悲傷的內容,她已經一點也聽不清楚了……
黑暗的深淵帶走了她……
chapter9
“曉溪……”
“曉溪,你醒一醒……”
在明曉溪混沌的意識中,始終聽見這個聲音在一直一直地呼喚她。這個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悲傷和痛苦,使她在昏迷中也心痛得無法收拾。
可是,她卻不願意醒過來,真的不願意醒過來,因為她覺得只要一醒過來,無數的她不願意去面對又無法去逃避的問題就會象山一樣壓得她透不過氣。
她皺著眉頭靜靜地躺在那裡,就這樣吧,讓她再休息一會兒。她好累啊,這一段日子她累得已經受不了了。
她的眼睛閉得很緊很緊。
一雙冰涼的手拉起她無力的手,輕輕貼到那人的唇邊:
“對不起,我竟然沒有察覺到你在發燒,燒得那麼厲害。我以為你是在生我的氣,所以臉色才會不對……”
“你一直很難受,對不對?發著那麼高的燒,還得面對那麼多讓你煩心的事qíng。你不肯醒過來,一定在生我的氣……”
清涼的嘴唇猶豫地吻著明曉溪開始微微顫抖的手指:“我一直在想……你一定是個傻瓜。”
她的身子也開始微微顫抖。
那個聲音苦笑著繼續說:
“你為什麼會跟我在一起呢?我給你帶來的好象只有麻煩,我做的事qíng好象都是你不高興的。雖然我那麼喜歡你,可是我對你卻總是很兇,一點也不溫柔,我好象從來沒有帶給你一丁點快樂……你真是個傻瓜,如果當初你拋下我,不來醫院看我,把我從你的生命中完全剔除掉,那麼,你也許就可以幸福得多……”
“胡……說……”
gān澀的聲音勉qiáng從她的喉嚨擠出。
明曉溪終於睜開了她沉重的眼皮,緩緩打量坐在她chuáng邊的牧流冰。他的神qíng那麼憔悴,他的臉色那麼蒼白,蒼白憔悴得讓她難過。
她輕輕撫摩上他清瘦的臉龐,擔心地問:“你怎麼瘦這麼多?會不會是生病了?”
“曉溪!”牧流冰心如刀割,“你不怪我嗎?是我害你變成這樣,是我讓事qíng變得無法收拾,為什麼你會這麼平靜?”
明曉溪細細的手指滑過他冰涼的臉頰。
她笑得很輕:“你知道嗎?每當看到你這個樣子,我總是很心痛。你的冷漠,你的痛苦,你的掙扎,你的寂寞,就象一把刀子,會狠狠戳痛我的心。我總是想要擁抱你,想讓你溫暖,想讓你幸福,我願意為你做一切事qíng,只要你能開心一些。”
“曉溪!”牧流冰忍不住俯身抱住了她,他的力氣那麼大,緊得明曉溪險些透不過氣。他的聲音有些激動,“我……值得嗎?”
明曉溪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氣息:“我從來沒想過你是否值得,我只知道我對你的一切都無法裝做無動於衷。就象第一次在校門外遇見你,就象你喝醉了酒,就象你父親對你凶,就象看到你難過……”
她仰起虛弱的小臉,輕輕笑著:“也許是我上輩子欠了你呢,就當我是來還債的吧。”
牧流冰呻吟一聲,更加抱緊她:“你可以永遠這樣對我嗎?你可以永遠在我身邊嗎?”
她眨眨眼睛:“那我要看一下……”
他的身子忽然僵硬:“看什麼?”
她俏皮地笑笑:“看看你是不是喜歡我呀?”說著,她伸出小手輕柔地拉開他的領口。
晶瑩剔透的水晶,折she出清澈璀璨的光芒,溫柔流轉,象有輕盈的靈魂……
“你還帶著它?”她笑得很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