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這樣的場面似曾相識。
三年前,她第一次見到延皓、婷宜兄妹時,也是這樣的qíng形。正想著,那個身穿雪白道服、婷婷裊裊的身影闖進她的視線,那人正站在榻榻米的中央,含笑耐心地指導秀達在出腿時需要注意的一些問題。
居然真的又是婷宜!
她一怔,自從初原去了美國,婷宜再也沒有來過松柏道館。難怪大家會這麼興奮,尤其是新進道館的小弟子,這三年來婷宜已經成為家喻戶曉的明星,名氣比起三年前要大得多。
“若白,百糙。”
今天的喻館主看起來也特別紅光滿面,掩飾不住臉上的笑容,對他們點頭,示意他們過去。若白進入沈檸教練跆拳道訓練基地之後,仍舊每天帶領松柏道館的弟子們進行晨練,但是傍晚時間的訓練由於時間衝突,就全部由喻館主親自負責了。
隨著若白走過去,百糙詫異地看到喻夫人竟然也在。
喻夫人鮮少出現在練功廳。
這三年來更是深居簡出,平時在道館想要見到她一面都很難。而此刻的喻夫人,溫柔地站在喻館主身側,唇角的笑容如晨曦般美麗,一雙眼睛裡蘊滿了感qíng,看向旁邊,卻不是婷宜所在的方向。
“師父。”
“師父。”
她與若白一起向喻館主行禮,齊聲說。一年前,師父凝重地告訴她,如果像喻館主那樣包容和照顧她,而她始終不正式拜喻館主為師,是非常不應該的事qíng。而她對喻館主也一直心存感激,於是她有了兩個師父。
彎腰行禮的那一瞬。
仿佛有個曾經熟悉的身影從她的眼角視線中一閃而過。
只是那樣的一閃。
她的心臟猛地抽緊了!
那是--
晚霞氤氳里,一股gān淨清慡的氣息,如同染著淡淡消毒水的氣味,gān淨得不可思議。
那是--
她的脖頸如化石般僵硬住,一瞬如同一生,竟不敢抬頭去看,耳膜轟轟地響,恍惚中,喻館主的聲音仿若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初原回來了,你們好久沒見他了吧。”
呆呆地低著頭。
視線中滿是濕潤的霧氣,白茫茫的,她連自己的腳尖都看不清楚。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心中慌亂,呆呆地,不敢低頭,不敢被他看見,也不敢去看他。
她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在美國,坐飛機都要好久好久。她曾經幻想過如果有一天她攢下一大筆錢,就要去美國找他,看看他生活得怎樣,模樣有沒有變化,在哪家醫院工作,一定是很出色的醫生。可是他還記得她嗎,他知道她每天都把小木屋附近打掃得很gān淨嗎,他知道她一直惦記著他嗎?
“初原師兄.”
似乎若白向那人走了過去,耳膜的轟轟聲越來越大,她呆呆地站著,一點也聽不清楚他們都說了什麼。
似乎喻館主宣布今天的訓練結束。
似乎無數的弟子涌過她的身邊,將那人包圍起來,激動興奮的聲làng幾乎讓練功廳的空氣沸騰起來,她卻被越擠越遠,與那人之間仿佛又遠隔了深深的海洋。
也許他只是回國探親。
也許很快他就要又飛回美國了!
驚慌使她猛地抬頭,目光越過前面重重疊疊將他包圍的松柏弟子們,她急切地去尋找他的身影。在黑壓壓的人群中,在熱烈的簇擁中,因為他秀雅頎長的身高,她一下子就找到了他!
隔著重重疊疊的人群。
他竟也正在凝望她。
時間如同水晶般凝固住,折she出璀璨的光芒。
褪去了幾分少年的青澀,多了幾分青年的溫雅,初原微笑地望著她,仿佛從不曾離開,也從沒有過分別。那笑容依然是透明晶瑩的,比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要純淨。
初原沒有說話。
他只是就這樣微笑地望著她,仿佛他可以這樣看著她,一直一直地看下去。
松柏道館的弟子們閃出道路給她。
她呆呆地望著初原,笨拙地向他走過去,喉嚨有些痙攣般地抽緊。腦中一片空白,直到已經占到他的面前,她張了張嘴,聲音卻gān澀地卡住。
“你還記得她嗎?她是戚百糙。”
婷宜的聲音響起,她跟初原並肩站在一起,兩人同樣的眉目如畫,就像一雙璧人。她看了看百糙,笑盈盈地向他介紹說:
“你別看她以前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姑娘,這三年來,她進步很快。不但加入了沈檸教練的跆拳道訓練基地,而且去年還率領松柏道館奪得了道館挑戰賽的冠軍呢。”
“是啊!百糙師姐很了不起!”
“上個月百糙師姐還得到了城市杯跆拳道比賽的冠軍呢!”
“百糙師姐參加了好多國家級比賽!”
“有一次,體育頻道的新聞裡面還提到過百糙師姐得到冠軍呢!”
松柏道館的小弟子們一聽婷宜在誇獎百糙,紛紛高興地附和說。旁邊的阿茵,萍萍她們卻面面相覷,心想初原師兄不會真的不記得百糙了吧,以前初原師兄很照顧百糙的,每次百糙練習完,他都會親自為百糙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