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師父是好人。
她要保護師父!
她決不允許任何人說師父的壞話!
所以,哪怕每次都會被師父打得皮開ròu綻,下次該打架是,她也從不怯陣!
“……哪怕把全世界的人都打敗。”有一次,九歲的她被師父的木板打得痛暈了,悠悠醒轉是,她看到師父正默默地望著庭院裡的那株梅樹,他那過早蒼老的面容上,有著她從未見過的痛苦與思念:“……過往的時光也無法重新來過。”
“百糙……”
良久之後,當師父的目光從那株梅樹上收回來,低頭看向她是,她不知為何卻慌忙閉上眼睛,假裝沒有醒來。
“……很多事qíng,不是打一場架就可以解決的。師父知道你是善良的好孩子,聽不得別人說師父的那些話,可是,你越是衝動地去打架,別人越會覺得,是師父沒有教導好你。”
師父蒼老的手輕輕拂向她的額頭,就像她的父親過世前經常做的那樣。
“……師父不希望,你把jīng力làng費在打架上。師父希望,將來有一天,你能成為了不起的跆拳道高手,光芒萬丈地站在巔峰之上。這是師父這一生,最大的心愿。”
於是,九歲的她懂了。
只有她變得qiáng大,qiáng大到能夠堂堂正正一身清白地站在最高的巔峰,才能替師父證明他的清白!到時候,她就可以用最響亮的聲音告訴世人,她的師父,曲向南,是好人,是正直高潔的人,絕不是什麼恥rǔ和敗類!
她學會了忍耐、克制。
也學會了沉默。
她幾乎不再和人打架,而是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在練功上你。她以為她已經麻木,已經不會再衝動,可是——
此刻。
在這樣的場合,在幾十個不同國家的營員們前面,親耳聽到師父的名諱被那個幾乎象徵著跆拳道最高權威的聲音,一聲聲侮rǔxing地提起,刺骨的寒意讓她的背脊僵硬起來,心內的怒龍漸漸克制不住,想要翻騰咆哮!
克制!
按住她的肩膀,若白的手掌很重。
……是。
百糙慢慢閉上眼睛,深呼吸,她極力地控制自己,指骨咯咯地握緊。
“被查出服用興奮劑之後,曲向南不僅被取消了冠軍的頭銜,世界跆拳道協會也破例嚴懲了他,宣布取消他習練跆拳道的資格,他終身不得再參加任何比賽,這種可恥的人,也沒有資格向任何人傳授跆拳道。”
目光沉怒威嚴地掃視過那些年少稚嫩的面龐,金一山訓斥道:
“如果你們當眾,有人無法恪守禮義、廉恥,那麼從即刻開始,就不要再習練跆拳道!不要讓你們自己變得像曲向南一樣,成為整個跆拳道界的敗類!”
“可恥”、“敗類”,一個個難以忍受的字眼仿佛淬血的刀子一樣戳在百糙的心底!手背握得要寸寸碎掉,她忍了又忍,忍了再忍,血氣翻騰得要從胸口衝出來,那從台上轟然傳來的侮rǔxing的字眼卻仿佛永無盡頭!
“不要像曲向南一樣,使得你們的名字,就等同於‘可恥’和‘敗類’……”
“金一山大師!”
山谷中,清厲的聲音猛然想起,將金一山的訓斥硬生生地打斷!
滿場愕然,尋聲望去,見是一位穿著舊得發huáng的道服的短髮少女,面容沉怒地從人群中緩緩地站起。
初原回頭看向她。
盛夏的陽光刺目而耀眼,他必須稍微眯起眼睛。
在她緩緩站起的那一刻。
如同世間的一切都在迅速地淡去,初原只能看到她的那雙眼睛,幽黑熾烈。像一頭憤怒至極卻又極力克制的小鹿,那眼底的火光是如此的烈。仿佛她的心已經被燒出一個dòng!
若白心中一凜。
百糙站起的速度並不快,卻如同有千鈞之力,他掌上的力量竟已經完全壓不住她!
“這樣當眾用侮rǔxing的言辭評論別人,會嚴重損害到別人的聲譽,”百糙的身體站得筆直,面容肅冷地望著台上的金一山大師,聲音沉怒有力,“您——知道嗎?”
“嘩——”
像炸開了鍋,居然有人敢頂撞金一山大師!山谷中的各國營員們驚呆了,有營員能聽懂些中文,竊竊私語傳給隊友,很快的,那短髮少女說了些什麼,滿場都傳遍了!她居然敢打斷金一山大師的訓話,而且居然說金一山大師在傷害別人的聲譽!
林鳳、梅玲,石綜、寇震也吃驚地看向百糙。
他們知道百糙會難以接受自己的師父被當眾這麼抨擊,可是他們沒想到,百糙居然會敢反擊金一山大師!
申波做筆記的筆頓住,他推推黑框眼鏡,看看那倔犟地站得筆直的百糙,又看看光雅,發現光雅的面色也是同樣蒼白。
聽完jīng通漢語的弟子民載的翻譯,金一山先是震驚,隨即勃然大怒!雙目瞪向那倔然而立的短髮少女,他怒吼一聲,如滾滾巨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