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搖曳著金色的薔薇葉苞,他想要就這麼陪著她,一直守下去,一直等下去,直到那第一夜薔薇的綻放,那一場華麗盛大的花海綻放。
隔著七個小時的時差。
遠在地球另一面的異國他鄉。
夜色靜謐。
一顆顆雨滴落在重症病房的玻璃窗上。
清冷的空氣中浮動著香水般的氣息,無數雨滴在玻璃上畫出一道道長長的水痕,縱橫jiāo錯,細細密密,像一張晶瑩透明的網。
“……是,我會和麗慈一起控制住媒體。”謝浦低聲回答,一旦如森洛朗所願,將葉嬰的親生母親當年做偽證指控葉嬰的內容放出去,對葉嬰無疑是異常沉重的打擊。
幸好二少早有安排,麗慈的耀世公關可以掌控國內大多數媒體,就算有漏網之魚,也能夠將它們及時撲滅在搖籃里。
即使森洛朗實力qiáng悍,仍舊將事qíng捅出去,他們也早已準備好各種方案。偽證畢竟就是偽證,葉嬰母親與森洛朗之間隱秘的關係,葉嬰被家bào和侵犯的各種醫院記錄,葉嬰母親歷年來的jīng神病病歷,法庭會採信jīng神病人的證詞本身也嚴重違反了法律。
這一場仗,他們不會輸。
謝浦憂慮的不是這些。
而是幾天後的大手術,雖然寇斯醫生將專程從美國飛來,親自為二少主刀,屆時也會有另外五位來自英國、日本、瑞士的著名主治醫生在手術室一起相助配合,但手術的成功率依舊極低。
要同死神做搏鬥。
寇斯醫生拄著拐杖,刻薄地說,他知道中國有句古話,醫生治病不治命。在他看來,二少能夠活到現在,已經算是醫學上的奇蹟。
“二少,葉嬰小姐身邊有越璨,他完全有能力保護好葉嬰小姐。”生死有命,但謝浦怎麼能甘心,他懇求二少能夠在手術前將身體儘量調整好,不要再耗費太多時間jīng力在別的事qíng上。
病chuáng上,越瑄低低地咳嗽。
“越璨……”
他唇色蒼白,那些斷續的話語謝浦唯有平心靜氣去聽,才能聽清。聽著,謝浦心中苦澀,卻也只能回答:“是,我立刻就將所有收集好的材料全都遞給大少……是,我不會讓大少察覺是您送過去的。”
眼前是徹底的漆黑。
似乎有細雨飄落的聲音,越瑄慢慢閉上眼睛,細細聆聽。去年在巴黎的第一天,車窗上也落滿細密的雨絲,透過那些jiāo織的雨絲,他看到廣場上的她,雨霧如煙,她撐一把黑色的大傘,坐在畫架前,晶瑩的雨滴從黑傘邊緣滑落,一滴一滴,一顆一顆。
Chapter13
夜風將那疊信件微微chuī動,每一封信的落款都是一個數字,02857。
二月二十四日。
距離巴黎時裝周只剩下不到十天的時間,當森洛朗一行人剛剛抵達巴黎,酒店的侍者就敲開他的房門,送來了一個紙箱。酒店侍者說,這是昨天有人專程送來,指定要jiāo給今天入住的森洛朗先生。
遞給侍者豐厚的小費,森洛朗用裁紙刀將紙箱打開。
紙箱裡裝有厚厚的複印文件和照片。
翻開第一份文件,森洛朗的眼神就yīn沉下來。這些文件,裡面有法國以及國內兩次車禍的詳細記錄,有他和蔡鐵在兩次車禍之前之後的通話記錄,有蔡鐵派人在車上動手腳的證據。有女法官與森洛朗權錢jiāo易的轉帳記錄,兩人親昵約會時的照片。也有當年莫昆公司在破產之前的各種轉帳和帳薄記錄,相對應的空殼公司成立時的法人記錄,相關法人的社會關係記錄,森洛朗重新接手公司後陸續金額轉回的記錄。還有一大沓或陳舊或近幾年的照片。
全都是偷qíng的照片,裡面的女人各不相同。有他與義大利黑手黨老大的qíng婦,有他與某位高官的妻子,有他與某位權貴的外室,有他與某位大佬的遺孀,每一張照片都像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森洛朗的臉色越來越yīn冷。紙箱的最底下,是一沓設計圖稿,他尚來不及翻開,手邊的手機響起,是一個未知的號碼。
“收到了嗎?”
如黑夜霧氣般美麗的聲音,森洛朗眼神轉暗,握緊手機,聽到那端的葉嬰漫不經心般地說:“紙箱的最下面還有一沓設計圖稿,你看看,還喜歡嗎?”
將設計圖稿一翻開。
森洛朗深深動容,他翻開一頁又一頁,盈滿靈氣的設計,仿佛初綻的薔薇花瓣上露珠般靈氣四溢的設計,直透紙面向他撲來。那麼的天才橫溢,他只曾經在莫昆的設計稿中見過類似的才氣。那是天才與平庸的區別,不經意間的靈光一閃,已勝卻平庸之人輾轉反側苦苦追尋的無數個日夜煎熬。
“你知道,我獲得了亞洲高級女裝大賽的總冠軍,將會在法國大皇宮舉辦我的個人時裝發布會,這些就是我到時準備展出的部分作品。”手機那端,葉嬰似乎淡淡笑了一下,說,“你放心,令愛的抄襲事件嚇到了我,這次我很謹慎,這些設計圖剛剛完成,我就已經傳真給維卡女王和其他的設計大師們過目了。你可以打消腦海中那些下作的念頭了。”
微嘆口氣,森洛朗沉痛地說:“我還以為,上次的見面已經可以將你我之間的誤會解開。”
“你的設計圖我也已經看到了,”沒有理會他,葉嬰似乎又笑了笑,“比上次的秀要好一些,只是跟我相比,你還差得很遠很遠。你我勢不兩立,媒體已經摩拳擦掌準備看這次巴黎時裝周的好戲,你考慮一下,是否需要把你這次時裝展的水準調高一點,免得敗得太難堪呢?哦,當然,如果你的水平僅限於此,也就算了。”
那語氣中的嘲弄令森洛朗神色複雜,語重心長地說:“自信是件好事,太過自負就不好了。”
“以你的作品水準來說,我還談不上自負,”手機那端,葉嬰漫不經心地回答,如同突然想起來,“哦,我打這個電話,是為了告訴你,我把我的個人時裝發布會跟你定在同一天,三月九號。”
“……”森洛朗面色凝住。
“時裝秀結束後的新聞發布會上,我會把紙箱裡東西全部公開,也許會再添一點更加令你意想不到的內容。”語含微笑,她繼續好整以暇地說,“到那時,我也將會公開我真正的身份,會要求法院重新審理當年的案件,讓世人看看道貌岸然的森洛朗大師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