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將她推開。
他的唇清冷蒼白,有夜的涼意。原本她只是為他的漠然心中暗惱,想逗弄一下他,哪怕惹得他發怒,也比他全然地漠視好些。然而,越是接近他,他身上那種淡然的冷漠越是qiáng烈,而他的嘴唇,仿佛堅毅清冷得從沒有被yù望沾染過。
這種堅毅清冷讓她的眼睛眯了起來。
她吻住了他。
有些狠狠地吻住了他。
輾轉地反覆地,她用力地吻在他的唇上,呼吸漸漸火熱紊亂,她用雙手箍住他的後腦,柔軟地,又帶著股狠勁地吻著他,想要將他唇上的冰冷吻下去,吻著吻著,久久地吻著他,她終於嘆了口氣。
“對不起。”
她放開他,有點頹然。
雖然她心裡不甘,但終於承認了自己的失敗。即使這麼近的距離看著他,他的眼睛依舊清明如泉水,無波無瀾,似乎這一吻對他沒有任何影響,反將她眼底的láng狽映了出來。
一陣咳嗽。
他神色倦倦的,聲音低啞,說:
“我以前好像見過你。”
依舊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她挑了挑眉毛,笑得如chūn日花開,眼角都帶著花香,說:“我也是,我無數次在夢裡見過你。只是夢裡你的模樣都不大清楚,最清晰的只有你這雙眼睛,清澈寧遠,跟現在一模一樣。”
“所以,我們是命定的緣分,對不對?或者,我們有前世的羈絆,今生必定相遇?”她咯咯地笑著,仰著頭,如同盛開的薔薇花,“其實我不該灰心啊,你剛才畢竟還是允許我吻了你。”
目光在她笑意盈盈的面容上巡視一圈,越瑄疲倦地閉上眼睛,說:
“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Chapter2
海邊。
天空與海水連成一片,蔚藍得如同寶石。
這是私家沙灘。
細細的金色沙子,綠色的椰樹,大片大片盛開的鮮花,白色的紗幔隨風曼揚,玫瑰jīng油的香氣彌散在空氣中,遠處有海鳥的鳴叫。柔細的手指慢慢推過背部白膩的肌膚,香薰理療師溫柔地說:
“謝太太,最近您的氣色特別好,又潤又粉,比那些二十幾歲女孩子的皮膚都漂亮,真是羨慕您。”
趴在按摩chuáng上,謝華菱枕著自己的雙臂。
已經五十多歲,她臉上沒有一絲皺紋,渾身的肌膚也仿佛沒有任何鬆弛的跡象。清新的海風自耳邊chuī過,陽光沙灘,綠樹鮮花,再想到近段日子來一連串的順心事,她只覺得生平竟從未如此快意過。
遠處,沈衛看了眼手中的卷宗,又聽那人低語了幾句,點頭,沉步走到按摩亭旁,說:
“夫人,有二少的消息。”
“拿來。”
謝華菱並不避諱,急急伸手去取,亭子四周的白色紗幔若隱若現,她豐腴的胸部微露出來,美如凝脂。卷宗里有一頁紙,上面寫有二少最近幾天的日程,她略略掃了一眼,心中已是不快。
再看,卷宗里還有些照片。
背景幾乎皆是在巴黎舉行的各種時裝發布會。
昏暗絢麗的燈光。
有個女孩子始終跟在他的身邊。幾乎每場時裝發布會,兩人都是形影不離,並肩而坐。
三月十八日。
進展似乎比她預想的要順利。
巴黎。
中午的陽光暖融融的。
噴泉濺出晶瑩的水花,廣場中央有大群大群的白鴿,呼啦啦地飛起,又呼啦啦地落下。長椅中,越瑄穿著厚厚的黑色毛衣,微閉雙眼,細長的睫毛闔在清峻的面容上,似乎已經睡去。
長椅的另一端。
葉嬰凝神作畫,金色溫暖的陽光,廣場上踱來踱去的那些肥嘟嘟的白色鴿子,畫面寧靜安謐。笑了笑,她又在鴿子群中添了一個身影,穿著米huáng色開衫毛衣外套,裡面是淺灰色襯衣的他半蹲在鴿子們前面,看起來也是異常的溫暖。
這次她畫的是水彩。
“以前我果然是錯了。”
畫完最後一筆,她扭頭笑著看他。越瑄已睜開眼睛,淡淡望向她手中的畫稿。
“就像即使有再好的設計,一旦布料選擇錯誤,無論怎樣也很難出來最好的效果。油畫不適合你,最貼合你氣質的應該是水墨畫,空靈,遒勁,看起來似乎很簡單,但是意境無窮。”
她讚嘆地說。
見他面上依舊淡淡的,她心中有些惱意,卻也不氣餒,笑盈盈地將手中的畫稿放在他眼前,說:
“可惜我的水墨畫功力太淺,不過用水彩畫看起來也不錯,而且顯得朝氣和青chūn很多。你喜歡畫裡的這套衣服嗎?我覺得你可以試試穿深色以外的顏色,雖然你穿深色很好看。”
畫夾上那朵小小的略帶銀光的薔薇花,越瑄的目光在它上面停留了幾秒鐘,然後他推開畫稿。
“該回去了。”
聲音平靜無波,他起身準備從長椅上站起。
“喂!”
一把拉住他的手,葉嬰手中用力,讓他無法離開。手掌又使了點力氣,她執拗地盯住他,終於使他又緩緩坐回長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