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二少,你這樣真的很不可愛……”依舊緊握著他的手,她湊近他,在他耳邊似笑非笑地說,“即使你不喜歡我,也不用表現得這麼明顯吧,連我說話都不願意聽。”
越瑄皺了皺眉心。
她的聲音就在他的耳畔,溫熱的,有莫名的花香,近乎挑逗,又仿佛天真得全然無意。
“可是其實,你明明也沒有那麼討厭我啊。”她低笑地耳語說,“你有哮喘,不能接觸松節油這種東西,但是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我渾身都是松節油的味道,你並沒有立刻把我推開。那天下雨,你也沒有拒絕我上車。”
“那晚我親吻你,你也沒有……”
握著他的手,呼吸離他很近,她的眼瞳黑漆漆的,瞅著他,仿佛她的眼睛只能看到他一個人。
“……可是我不懂,為什麼你要表現得這麼冷漠,為什麼你的眼睛看起來這麼累,為什麼你的眼底沒有渴望,沒有光亮,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越瑄神色淡然,說:
“葉小姐,如果你無法注意分寸,那麼以前我答應過你的就到此結束。”
哦,對,她答應過他。
他帶她出席巴黎時裝周的各大時裝秀,條件是她要知分寸,不得影響到他的生活,探究他的隱私。
這幾天跟隨他出席那些頂級品牌的時裝秀,如同突然一頭扎進了童話故事中的金山銀山,那麼多傑出的設計,那麼多天才的奇思妙想,讓她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在現場看時裝秀,跟以前她曾經在雜誌和電視裡看過的截然不同。面料的質感,服裝的剪裁,以及現場模特走出來的衝擊力,完全不是單憑想像可以感受出來的。
雖然她小時候曾經……
但是現在能夠近距離地感受這一切,都是他帶給她的。
雨夜那晚,她沒想到他會那麼容易就答應她的請求,也沒想到他會收留她,讓她同樣住進四季酒店,享受起奢華的生活。她的錢扣除掉往返巴黎的機票已經所剩無幾,在此之前她一直都是露宿公園。
曾經,她推測過可能發生的各種qíng況,包括最理想以及最差的。但是目前的進展,已經遠遠超過了她曾經做過的最樂觀的估計。
難道他真的對她有興趣?
她暗暗揣測。
否則以他如此清淡的xing格,怎麼可能這樣輕易就讓她接近,甚至在她故作冒失地去吻他時,也沒有推開她。
她當然希望他能對她有興趣。
這會使得她後面的計劃實現得更加順利。
可是,她自嘲一笑。
就算她再自作多qíng,也不敢做如是想。他看她的眼神,仿佛根本不在意,不在意她親吻他,也不在意她握他的手,他根本一點也不在意。
也許他是為了那個女人吧。
那個看起來像百合花一樣的女人,那個面對著別的男人,眼底如同有柔軟星光一般的女人。
不過沒關係。
只要事qíng正按照她預想的方向發展,只要她是正在一步步地接近,就已經很好。
“你沒注意到嗎?剛才那個遊客模樣的男人在偷拍,而且這幾天來他一直跟著我們,而且這會兒,看,右前方那個學生打扮的女孩子,拍的也不是鴿子,而是你。”仍舊握著他的手,葉嬰拉開了同他的距離,她靠回長椅上,眼神黑如夜霧,笑容嫵媚地斜瞅他,“食君之祿,我自然要為君分憂。你希望我同你扮親密,那就要扮得像一些啊。”
越瑄輕咳幾聲,眼底又有了那種疲倦的神色。
“你的手真涼。”
暖了這麼久,他的手還是冰冷的,她索xing反手拉起他的手掌,用自己的兩隻手去捂熱它,笑笑說:
“可見在豪門生活也是不易,隨處有人跟蹤記錄,居然還至少有兩路人馬在跟,難怪你累成這個樣子。”
深夜。
豪華的遊艇,尾部翻滾出滔滔白làng。無月無星,只有駕駛艙亮著燈光,勾勒出一個男人的背影。他面無表qíng地凝望前面的海面,將遊艇開至最大馬力,海風從敞開的窗中呼嘯而入,艙內十分寒冷。
手機傳出簡訊的聲音。
屏幕陡然亮了起來。
這隻手機的號碼只有很少幾個人知道。
船長接過駕駛的工作,男人走出艙外。雙手扶著欄杆望向夜幕中蒼茫的大海,海風將他的頭髮chuī得凌亂,他的面容隱藏在黑暗中。良久後,男人沉聲喚:
“謝灃。”
“是。”
一個俊美的少年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邊,微低著頭,臉上似有些羞澀的模樣,說:
“二少最近一反常態,頻頻在公眾場合露面。除了常年任閒職在巴黎照看莊園的趙管家,二少身邊沒有其他跟隨,已證實謝平、謝浦目前全都身在紐約。”
“她是誰?”
簡訊傳來的幾張照片,是謝二少與那個女孩子的近照。公園的長椅中,那女孩子笑著湊近謝二少,她的唇離他的唇很近,而且謝二少竟一直任由她握著自己的手。
“她叫葉嬰,二十二歲,她曾經向公司投過簡歷和設計稿,這是她的資料。”俊美少年謝灃拿出一份簡歷和一冊厚厚的設計稿。
男人翻看那冊設計稿。
紙頁被海風chuī得沙沙作響。
“大少,我覺得……”謝灃輕輕咬了咬嘴唇,猶豫地說,“二少似乎在向您示弱求和。”
“嗯。”
男人將設計稿丟還給他。
“不過,”謝灃咬著嘴唇,恨恨地說,“二少一貫如此,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實際卻比誰都心狠手辣,您千萬別再心軟。他跟那個葉嬰在一起,說不定是以退為進,森小姐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