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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ers!”

窗外盛開著美麗的粉紅薔薇。

傍晚的霞光亦是美麗。

房間裡有淡淡的紅豆香,看著他一口一口慢慢地吃著,她笑了,也一口一口細細地品嘗著。

越璨將房門敲響打開時,看到的正是兩人一起吃麵包的畫面。他詫異地挑起眉梢,信步走過來,調侃說:

“你們這兩個貪嘴的傢伙,什麼這麼好吃?”

葉嬰手指一僵,下意識地想將還剩下少許的麵包收起來,越璨的目光卻已落到了那個西點店的紙盒上。紅白格子的底圖,中央是一朵粉紅色的薔薇。

越璨的眼瞳驟地收緊。

他立時看向葉嬰!

葉嬰低著頭,緞子般的烏髮遮住她的面頰,如玉的鼻樑,羽絨般濃黑的睫毛,她的指尖捏著那隻麵包,裡面顆顆紅豆,像gān涸已久的血。

“是紅豆麵包,”越瑄對石雕般僵立chuáng邊的越璨說,“哥,你要吃一點嗎?”

“不用了。”

越璨緩緩將視線收回,眼底深處依舊有隱藏不住的暗黑,他對越瑄說:“祖父下星期回國過壽,想知道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能否出席壽宴。”

“我會儘量。”越瑄回答說。

“好,一切以你的身體為重,”越璨點頭,然後說,“不打擾你們了,我晚上還有安排。”說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晚上的法國餐,越璨和森明美都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玫瑰花瓣被凍在晶瑩的冰塊中,森明美用叉子輕輕去碰它,碰觸到的只是堅硬的冰。她第一次見到越瑄,是她四歲的時候,父親帶她去謝家大宅。謝老太爺很喜歡她,將她抱在懷裡,給了她很多好吃好玩的東西,隔著客廳的落地窗,她看到花園裡有一個男孩。

那是冬天,花園裡落了一層薄薄的白雪。

男孩獨自坐在一個畫架前。他正在畫畫,神qíng疏遠淡漠,面容卻jīng致俊美得如同童話書中的王子。

她跑出去。

跑到男孩的身邊。

她想要看看他究竟在畫什麼,畫得這麼入神,連她到他的身邊也沒有察覺。她正要湊過去看,男孩轉過頭,淡淡看了她一眼。

直到現在,她仍記得那個眼神。

並沒有多麼嚴厲。

也沒有怎樣的冰冷。

只是很淡,很淡,淡得仿佛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淡得仿佛她的存在是一件很不合宜的事qíng。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

她和越瑄之間,始終有著那千山萬水般的距離,哪怕以他未婚妻的身份站在他的身邊,她也無法真正地接近他。她原本以為自己的一生將會這樣度過,直到越璨的出現。

如果說越瑄是一道淡漠的溪流。

那麼越璨就是一場燎原的大火,可以將一切焚燒。她知道他的危險,包括父親在內,身邊所有的親友都警示過她。可是,那是一場熊熊的烈火,她無法自拔地被燃燒,體內的每個細胞都心甘qíng願陷入這個男人可能帶來的危險。

然而,在越瑄車禍重傷未愈的時候,同他解除婚約,她心中始終有些不安。越瑄拜託她帶葉嬰入行,她願意盡力相助,雖然她並不喜歡這個女孩子。是的,她不喜歡這個叫葉嬰的女子。

那雙像黑潭一樣的眼睛。

深得如同沒有盡頭。

那樣一雙又美麗又漆黑的眼睛。

“嚓——”

叉子在透明的冰塊表層劃出一道痕跡,白天的事qíng重現在森明美腦海中。

太詭異了。

從小跟著父親見過很多設計界的大師,入行以來,她也見過一些天賦驚人的天才級設計師,但是從沒有任何一個人像葉嬰這樣。畫設計稿需要靈氣和天分,但是裁剪是需要年復一年的時間和經驗積澱出來的功夫。

寬大的製衣台上。

紅葡萄酒般的真絲衣料映著陽光揚起。

那樣嫻熟流暢的裁剪,甚至沒有使用立體模特和任何工具,只靠一雙眼睛就能在平台上判斷出線條的曲線婉轉,那是不可能的事qíng。

完全不可能。

森明美蹙眉思考著,冰塊在面前慢慢融化,裡面凍著的玫瑰花瓣漸漸露出,忽然,眉梢微微一動,她想通了。

葉嬰是有備而來。

知道可能會有這樣的質疑,所以葉嬰事先偷偷練習了很多次,直到每一剪的曲線都熟稔於胸,所以裁剪才能如此jīng准,令人驚愕。

有備而來……

在心中默默重複了一遍這個詞。

森明美笑了笑,切下一塊鮮美的鱈魚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她並不怕有野心的女子,只有在有危機感的環境中,她的頭腦才能時時保持最佳的狀態。

抬起頭。

她望向越璨。

男人正倚坐在墨綠色高背深椅中,手中握著一隻水晶酒杯,透明的酒液只剩下少許。周圍有許多名媛的視線似有意似無意地向他投過來,他全然沒有在意,若有所思地晃了晃杯底的伏特加,仰首慢慢飲下。

“璨,你在想什麼?”

森明美停下刀叉,好奇地問。

“我在想,”越璨唇角勾起笑容,眼眸深深地瞅著她,開玩笑般地說,“是什麼讓我的公主今晚這麼沉默,連我jīng心為她準備的禮物都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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