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琴音若能化去姑娘眼中的愁郁,那才算得了靈藥。”風傾雪看著她的眼睛道。
“這雙眼睛?”朵拉閉上眼,以掌遮住,“它只不過看的東西太多了。”
“那會很累的,姑娘應該讓它休息一下。”風傾雪嘆道。
能休息嗎?或許只有去huáng泉時吧?!
“我現在想唱歌,公子能為我彈曲嗎?”朵拉看向那雙潔凈無塵的眼睛。
“樂意之極。”風傾雪坐回椅中,“姑娘想唱什麼呢?”
“公子想聽什麼?”朵拉看著那具琴,這毫不起眼的琴呀,在這個人的手中,它便能奏出天下最美的聲音!
“那就剛才鹿兒所唱的《木蘭花令》吧。”風傾雪說完,素手一拔,琴音劃空而起,若深澗流水般清幽,若林間啼鳥般明快,若花間彩蝶般綺麗,若指間清風般悠然……
朵拉和琴啟喉而歌:“銅駝陌上新正後,第一風流除是柳……”
歌聲若風拂柳舞般的輕盈,若柳葉婆娑般的嫵媚,若柳逐清風般的多qíng,若風去柳搖般的纏綿……
鹿兒聽著她的歌聲,不由衷心折服,比起她來,自己剛才的歌唱便有若三歲小孩的啟蒙兒歌。
一曲歌盡後,這院間似還縈繞著那絲絲裊裊的歌聲,那微風似萬分不舍這清歌皓齒,繞著庭院輕輕chuī拂。
“姑娘這一曲,唱盡柳樹的風流俊俏,嫵媚多姿,真是人間絕響!”風傾雪停琴贊道,“第一風流除是柳,姑娘當如是!”
“多謝公子的琴曲,”朵拉向風傾雪低身一福,“讓朵拉此生還能盡心盡意的歌一曲,朵拉此生足已。”
這是她這些年來第一次心甘qíng願的唱歌,第一次真心真意的唱歌,第一次拋開一切的唱歌,不為金錢,不為應酬,不為調笑……只是單純的想唱一支歌。
“姑娘不必多禮。”風傾雪袍袖微拂,托起朵拉,“能聽到如此美如天籟的歌聲,應該是我多謝姑娘才是。”
朵拉起身,看著眼前纖塵不染的人,心中暗暗嘆息,世間竟真有這樣的人!
“多有打擾公子,望公子勿怪,朵拉告辭。”
“姑娘慢走。”風傾雪淡然而道,不留不送,萍水相逢,即是如此。
朵拉走到門口,忽又回頭,“我叫朵拉,公子記住了嗎?”
“記住了,蒙羅州第一的歌者,天下最美的嗓音!”風傾雪微微頷首。
朵拉聞言不由綻顏一笑,若chūn花爛漫,若chūn水嫵媚。
稱她為歌者,而不是稱她為花魁,贊她有天下最美的嗓音,而不是贊她有如花容貌,這位風傾雪風公子啊,果然與眾不同!
等朵拉兩人走後,鹿兒關上門。
“公子,這位美人就是號稱蒙羅州第一的花魁---朵拉姑娘?”
“嗯,是這糙原上的金鈴兒。”風傾雪輕輕嘆息。這隻金鈴兒啊,也在籠中!
“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她呀?我老覺得有點面熟。”鹿兒皺著眉頭細想。
“見與沒見,又有何區別呢?之於我們,她不過是輕舟過時,江畔的那一株曾拂舟蓬的垂柳,萍水相逢的緣分罷。”風傾雪抱琴回屋。
八月八日,晨。
州府內的錦樓中,朵拉一早起來,憑欄而立,望著府內層層樓宇,征征出神,偶爾柳眉輕顰,似有極重之心事。
“雲鬢亂,晚妝殘,帶恨眉兒遠岫攢。斜托香腮chūn筍嫩,為誰和淚倚闌gān。”
忽聽得身後吟誦聲,她一驚,轉身回頭,卻見安泓立於房中。
“王爺!您怎麼回來了?”朵拉驚喜的問道,急忙迎上前去。
“本王公事完了自然回來。”安泓細看眼前麗人,雖儀容不整,但依然艷色bī人,那滿臉的欣喜之qíng,更是讓她平添一份嬌態。
“王爺,一路可好?何時到的?回來為何不告訴朵拉一聲?也好讓朵拉準備一下。”朵拉扶安泓坐下,一連聲問道。
“你一下問這麼多問題,本王答哪一個好呢?”安泓見朵拉如此關懷,不知怎的,連日旅途的疲倦都掃去一半,笑眼看著眼前的佳人。
“王爺!”朵拉不依的嬌嗔道,“每一個問題,王爺都要回答。”
“本王想念朵拉所以回來了,這樣的回答好不好呢?”安泓握住朵拉的手柔聲道,一路上,確實十分想念眼前的佳人,想念她的美、想念她的嬌、想念她的柔qíng、想念她的……
“王爺,真的嗎?”朵拉款款看向安泓,那一汪chūn水,既柔且媚,看得安泓心醉神迷。
“當然是真的。”安泓起身抱住佳人,吻向那粉頰,“本王一路加緊辦公,只是為著早日回來見我的朵拉兒,這不一回府,水都沒喝一口就來看我的朵拉了嗎?”
“王爺,”朵拉柔qíng的倚入他的懷中,垂下眼帘,那一汪chūn水便隱入深井,“朵拉也很想念王爺,王爺一路可都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