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變故來得突然,風獨影還立在鐵鏈之上,眼見船錨脫開,當下吸一口真氣,身如輕羽,隨著船錨自海面上划過,再甩向半空。
“快跳船!去那艘船!”雲舜沖船上的士兵大聲叫道。
“將軍!”漁船上的將士也衝著半空大聲叫喊,無不是膽顫心驚,就怕他們的將軍會被甩向那茫茫海中。而風獨影卻在半空中身形翻轉,伸手揪住了船錨,再順勢一導,卸了沖勢,人便隨著船錨輕飄飄落回漁船,那姿態仿佛是dàng了一回鞦韆般的輕鬆從容。
眾士兵還未從驚震中回神,便聽得一聲大喝“不好!”,然後便見對面那艘破了dòng的大船慢慢傾斜,顯見是入了水,要沉入海中去了,可這時刻偏風高làng急,那船被大làng涌著在海中打了個急轉,然後便朝最前方的那艘漁船倒去,那長長粗壯的船桅就仿佛是從天倒下的天柱,直衝漁船砸來!
彼時,風獨影剛落在漁船上,迎面便見船桅凌空砸來,若給砸中漁船,那這一船的人必湮沒海中。電光火石間,她無暇細想,迅速的再次飛身而起,氣運雙臂,半空中截住了重逾千斤的船桅,“去!”一聲清喝,抱住船桅猛往一旁大海摜去,只聞“砰!”的一聲,船桅砸在海面,濺起數丈高的làng花,而她卻因連翻飛空運氣,此刻終是真氣用竭,被船桅帶著砸入海中,瞬間淹於làng花之中,不見人影。
“將軍!將軍!將軍!”
漁船上的將士這刻幾乎是魂飛魄散,伸長著脖子望向大海,只見làng花散去,海水一翻,船桅浮開,風獨影浮出海面,一灘血色在海水裡染開。
“不好!將軍受傷了!快救將軍!”
眾人連呼,有懂水xing的立馬便解下盔甲準備跳入海中救人。
浮出海面的風獨影想要游回船上,可風làng過大,反被海làng推得離船越來越遠,眼見船上士兵要跳海來救,立時大喝一聲:“不許下船!”“船”字還未落盡,一道大làng打來,頓將她淹入海中。
“將軍!將軍!將軍!”
船上將士見著心急如焚,可他們不能違抗風獨影的命令。
不一會兒,遠處海面上風獨影再次浮起,將士們看得,立馬拋下繩索,想將她拉近,可海中狂風只chuī得那些繩索在海上胡亂飄dàng,落不到風獨影身旁。
“將軍,抓住!將軍,快抓住啊!”
將士們一次又一次的拋下繩索,可繩索只在半空上飛dàng,怎麼也不肯落在海面上。
海làng里,風獨影一次又一次的游近,可她游近一尺,風làng一翻便將她推開數丈,饒是她神功蓋世,在這徒勞無功的反反覆覆里,此刻亦已筋疲力盡。又一個大làng劈頭蓋臉打下,頭上劇痛難當,神智隱隱有些昏沉,想來方才所受的傷定然不輕。
待làng頭過去,她拼著最後一點氣力游出海面,海天已yīn暗如夜,狂風肆nüè,大làng滔涌,已是人力不可挽也。
非亡於敵手,乃天要覆滅她!
“柳都尉!即刻掉船回岸,稟報陛下,此為本將遺命!”凝取最後的功力下達最後的命令。她可以死,但她的戰士不可亡!
聽得命令,漁船上的柳都尉及眾將士無不是心慟神悲:“將軍!將軍!”
有許些士兵眼見已至絕境,猛地甩下盔甲,便要不顧xing命安危去救風獨影,正在此刻,驀然有人驚異的指著前方叫道:“快看!”
於是有些士兵抬首,這一看便看得目瞪口呆。
漫天黑雲,狂風怒吼,海làng翻湧,遠遠的卻有四條數米長的灰色巨魚拉著一艘船御風破làng而來,其速如飛,眨眼間便到了眼前。
眾將士雖是身臨修羅戰場亦面不改色,可眼前如此異象卻是平生未見,一時皆是魂驚神呆。
巨魚拉著的船上,船頭立著一道修長的天青身影,衣袂在海風裡獵獵翻飛,可其人無懼風làng卓然而立,那等氣度風範,仿佛是統御大海的海神出行。
海làng里,無力遊動的風獨影看得這一幕,已是渙散的神智模糊的想,這大約是死前的幻影吧?可勾魂的為何不是黑白無常,而是如此尊貴凜然如神袛?
“天啦!這難道真是海中之神不成?”有士兵忍不住喃喃驚叫。
這話一落,便有士兵衝著那艘船的方向跪下,大聲叫喊:“如果真是海神,請神靈救救我們的將軍!”
這名士兵的話顯然是提醒了眾人,於是漁船上的所有將士無不跪下,向船上之人拜倒祈求:“請救救我們的將軍!”
“請救救我們的將軍!”
將士們急切的吼聲衝破狂嘯的海風巨làng,直震九宵,直入那天青身影耳中。
他目光掃去,便看到了海làng里有如白羽飄浮卻隨時有淹沒之危的風獨影,再移目環視,海面上還飄浮著許些士兵的屍首,顯見這裡方才有過激烈的戰鬥。
他輕嘆一聲,“去把她馱過來。”
風嘶làng吼里,他的聲音幾不可聞,可拉船的巨魚卻似乎聽到了他的吩咐,最右邊的巨魚頭一伏,便潛入海中,片刻後等它再次浮出海面時,寬厚的背脊上馱著昏死過去的風獨影,然後尾部一擺,巨大的身軀破開風làng,游回那艘船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