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王,你是沒看到那日的清徽君,奴婢當時看他負手而立,高談闊論,意氣風發,真像是……嗯,像書上說的那些仗義執言的俠客,不,比俠客更瀟灑!
而那山羊鬍老頭聽後,當即掩面大呼:“羞煞吾也!”然後沖他身後那群人躬身作禮,“吾再無顏任此山長,今別君等去也!”說罷他就真的以袖遮著臉,直斧山下而去,任那些人怎麼呼喊也不應,不一會兒就不見人影了。
清徽君看他離去,只是袖手淡笑。
那群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然後其中一個頭髮鬍子像雪一樣白的老頭走出來,沖清徽君一禮,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今日,山長已去,吾添為書院最年長者,便作主,收此子入院讀書。”
哈哈哈……風王,他們後來真的把那少年留下了,清徽君好厲害的,只是一番話便把那些人全震住了。唉,可惜那日qíng景風王沒能看到,奴婢要是會畫畫,就畫給風王看了。嗯,清徽君畫的畫也非常的好看,昨日畫的茶花跟活的似的,只可惜畫到一半時,清徽君也不知怎的忽然擱筆不畫了,而且一直皺著眉,似乎很是不高興。唉,他明明幫了那少年,還掃了那腐夫子的做氣,奴婢看著都很解氣,可他為啥不開心呢?而且茶花畫到一半不畫了,怪可惜的。不過,回頭奴婢要跟清徽君學,等學會了畫畫,便把那日的清徽君畫給風王看!
今日奴婢要稟報風王的便是這些,恭祝風王安康。
奴婢香儀跪呈
信寫完後,末尾卻又添上了一句“風王,原來清徽君笑起來看著比奴婢還要小啊!”
風獨影閱罷信,目光盯在最後一句上,半晌後無聲一笑,將信放置書桌,移目往殿外望去。
雖不曾看得書院前款款而談意氣風發的久遙,可她看過當年金殿裡激揚文字揮斥方道的顧雲淵,無論是哪一張面孔,都改不了這人骨子裡的灑脫不拘。至於其後的不開心,她大約能猜到,他是氣憤自己竟然在人前推崇了自己的仇人。想至此,徽微嘆息一聲。
十三、盈盈一水間4
翌日,她召徐史,問:“國相可知碧山書院?”
徐史答道:“為天下六大書院之一,頗多學子前往求學,歷朝亦曾出過許多名士大儒,只是亂世之人食不裹腹,便是有些余錢者亦是聘請武師,習三招兩式以保xing命,是以這些學院都日漸聲微無人問津。及自本朝初立,太宰……雍州豐王當年任太宰時曾頒令重建各府學院,元鼎二年時又以文取士,一時天下學子向學,文氣漸起,這六大書院才漸復聲名。“
“哦。”風獨影頷首。
她師從玉言天,亦是文武雙修之人,只是本xing更為偏好gān脆利落的武學,但不代表她不知文學之重要,是以聽了稟告後,腦子裡一個模糊的念頭閃過,但當時也只是想想而已。只因當前除卻朝政勞碌外,還頗有些閒事令她煩悶。
開年不久,朝中便有些言語,許多大臣們更是旁敲側擊:風王成婚已是兩載,卻未有子嗣,而清徽君久居淺碧山養病,長此以往,王嗣何求?
對於這些話,風獨影是不加理會。
朝臣們卻未自動消音,反是越發重視,甚至有朝臣說,清徽君久病難歸,女王應休夫,另行婚配,還有的大臣gān脆將自家容貌俊俏的兒子領至宮中,道願奉子以侍女王。
風獨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那日叱退了後,便對著殿中本為議事而來的國相徐史道:“難道皇帝王侯們妃妾成群,本王亦要弄二、三十個男人養在宮中才像樣不成?”
徐史默然片刻,道:“清徽君久居淺碧山養病,如今國中安泰,風王何不去探望?”
風獨影怔了怔,卻沒有應答,轉而繼續方才商議的政事。
到五月中,淺碧山送來的稟報附帶了一個尺多長的木盒,風獨影啟開木盒,裡面一封信一個紙卷。她知道這肯定是香儀的信,便拆開信來看。
風王敬啟:
自從清徽君在山下的學院裡教訓了那些人後,這一月來每天都有人來別院拜訪“易先生”,他們竟然到現在都不知道清徽君的身份,可清徽君說不許說破了,只說自己姓易,新近遷來淺碧山定居的。那些人許多捧著書來找清徽君探討學問,還想請清徽君去書院裡當先生。前者,清徽君倒是歡迎,常與他們坐一處品茶論文,後者卻是婉拒了。書院裡這些人常來倒也好,有他們伴著清徽君,日子過得更是開懷。
前兩天,終於是得了一天空閒,於是清徽君便去山中走走。走到朱楓潭時,便見潭轉別院。
回來後他便經往書房去了,還吩咐不讓打擾。到了晚間,奴婢去送晚膳,清徽君一人坐在窗前的榻上,看著窗外不言不語的,而書案上卻攤著一幅畫,畫的便是今日見著的翠鳥。奴婢看那畫,比在王宮裡見過的那些名家名畫更好看,所以奴婢收拾時,便說這麼好看的畫應該也送給風王看看,清徽君沒有作聲,奴婢就當他默認了,所以將此畫隨信一起呈給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