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點頭,道:“泓兒說的有理,娘便依你。你們挑了東西便先回去,娘還想再看會兒。”
“嗯。”珎泓、珎汀退下。
賢喬堂里,侍從們正聽從大總管的吩咐,將御賜之物分類、分送,人來人往甚是忙碌,只虞氏兀自立在堂中,目光空空的看著某處,那裡原先擺著那件玉牡丹盆景。
“夫人。”椿兒輕步上前,“總管問,是要這件琉璃屏風還是選其它的?”
虞氏回神,看著巳空了大半的賢喬堂,勝上浮起一抹淒笑,“琉璃屏風吧,至少這是我兒子為我挑的。”
“是。”
等待一旁的侍從早巳聽得,不待吩咐便忙搬了琉璃屏風送去集芳園。
“回去吧。”虞氏轉身。
出了賢喬堂,她一路步履匆匆幾乎是用跑的,身後的侍從不敢怠慢,也急步相隨,到得集芳園前,一個個都有些氣喘。虞氏一進得內室,便一陣砰砰叮叮響起,尖銳刺耳,令後邊跟著的侍從們頓時止步,面面相覷,不敢進,又不能不進。
內室里,虞氏看著滿室láng藉一地碎片,只覺得滿懷淒滄悲不自禁,頹然坐到榻上,忍不住掩面無聲而泣。
二十年……
入府整整二十年了!
從豆寇年華到而今容色遲暮,以他喜為喜,以他憂為憂,日日掛懷,年年掛心,費盡思量只為討他歡喜,可……二十年的盡心盡力竟不能得他半點惜愛,二十年的相伴相守亦不能得他一分重視!
而集雪園中的那個女人,對他冷若冰霜,視他有若仇敵,卻可牽繫他一生悲喜!所有恩賞必先予她,寒冬炎夏憂懷予她,數十年如一日的捧在心尖上……偏她將所有一切禮若土芥,卻不知他人為此二十年的艱辛亦不能得!
她二十年的全心全意,也只是一個小小的滕姬。而她,縱一生陌路,依是安豫王府堂堂正正的王妃。更且,她的女兒可封公主,可嫁貴婿,可位比王爵……為何她們就可如此輕而易舉的得到世間最好的一切?
“夫人?”耳邊聽得怯怯的叫喚,抬首,便見椿兒正一臉憂心的看著她。
哼!難道她竟要這些人來可憐她麼!
虞氏坐起身,擦去臉上痕跡,吸一口氣,打起jīng神,“椿兒,你與太律府徐夫人身邊的侍女十分jiāo好是嗎?”
“是。”椿兒答道,有些疑惑的看著虞氏,“夫人怎麼突然問起?”
虞氏一笑,整理一下鬢髮,“你去準備下,我要去拜訪徐夫人。”
“是。”椿兒退下。
虞氏指尖拔弄著頭上的串珠點翠,臉上一抹悲涼而冰寒的淺笑。
十三、空xué來風亦有因(中)
似乎只是一夜間,帝都里便有了流言。
宸華公主白曇山上避寒時,曾yù與侍衛私奔。
宸華公主不耐空閨寂寞,與小叔子有了私qíng。
對於這位容色傾國的美麗公主,帝都里人人都關注著,人人都懷著一種奇特而複雜的心理。自那一日見到公主真容起,對那種驚世的美,無人不渴慕不想靠近,可那是高貴的公主,是雲端的天女,是他們既不可望亦不可及的人。而此刻,仿佛是把公主自高高的玉座上拉下,自無瑕的雲端扯入了塵泥,離他們一下子近了,他們可以悄悄的放肆的談論著公主,似乎她就在身邊。
於是這樣的流言一出,見風就長,很快便在街頭巷尾茶樓酒館裡傳開。
沒有人去追究這流言是真是假,人人談起公主皆是眉飛色舞,是以,流言未曾止於智者,反是越傳越開,自然,傳到了威遠候府,也傳入了安豫王府。
“到底是何人傳出這等齷齪之事?”德明園裡,顧氏聽得秋儀的稟告後頓時氣得直拍桌子。
“奴婢也不如,只知道此刻幾乎全帝都的人都在談論著這事。”秋儀答道。
秋遠山早巳從顧氏口中知悉白曇山一事,此刻亦是濃眉緊皺,道:“白曇山上既早已囑咐過,那會是何人傳出這等惡毒的流言?那人又是從何處得知公主在白曇山走失一事?”說完他又開始在室中踱步,轉了幾圈,停下,看著顧氏道:“會不會是那名和公主一起走失了結果沒有回來的侍衛?”
顧氏聞言搖頭,“應該不至於,遙兒做事不會這等疏忽,他不提侍衛,必是有妥當處置。”說著她重重嘆息一聲,“當日遙兒的擔心果然不假!公主走失一事決不該讓眾人知曉,只可惜……可惜孔昭不懂事,弄到今日這種地步!”
秋連山又踱了幾圈,道:“也不可能是白曇寺的人,出家人不會做這等事。”沉思了會兒,才道:“如此著來,傳揚出此事的必是公主的侍從或是府中隨行的人。”
“到底是何人為之,又為何要如此?”顧氏不解,想想更是氣憤,“這人心地太過歹毒,這根本是要生生毀了公主啊!”
“唉!”秋遠山一屁股在椅上坐下,濃眉鎖得緊緊的,“公主除白曇山外,幾乎是足不出戶,既不結仇,亦不結怨,會是何人要如此害她?!”
“這才令人費解。”顧氏驀然起道,“不行,我一定要找出無凶,嚴懲不怠!秋儀,你去請方令伊與穆大人過來。”
“是。”秋儀領命去了。
顧氏剛坐下,又猛地起身,“此事決不能傳入德意園,遙兒現在病中,以他心xing,若此等污言濁話入耳,必然加重他病qíng。”
“嗯。”秋遠山點頭,“公主那裡也不要讓她聽到。”
“秋河,你去德意園走一趟,囑咐一下歌嘉,再去德謦園一趟。”顧氏再吩咐一名侍衛。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