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靜了片刻,才響起風辰雪清若冰珠的嗓音,“不過俗物,豈稱良琴。”
聞言,尤翼宣頓面現窘迫,只覺得自己方才不過褻瀆之舉,當下嘆息一聲,對著房中風辰雪道:“如此打擾小姐了,本王定會再尋得好琴,到時再請小姐一品。”言罷靜靜地等待風辰雪的答覆,奈何房中再無動靜,片刻,他才無奈又留戀的看一眼廂房,然後領著眾隨侍離去。
掌柜的躬送王府眾隨侍攜琴離去後,才迴轉身一臉堆笑地對園中人道:“幾位貴客稍等,小的馬上命人送早膳來。”
等掌柜的也走了,淳于兄妹同時嗤道:“一大早就來這麼一場,這五殿下還真是吃飽了沒事gān。”
秋意亭卻是若有所思的看一眼孔昭回房的背影,然後問淳于深意:“這五殿下為何送琴來?”
淳于深意一聽這話心頭一跳,暗想這事還是讓風辰雪自已去圓的好,於是道:“我也不知道,等會秋大哥你自己問問辰雪吧。”
秋意亭看她一眼,倒也沒有追問,正好小二送來洗漱水、早膳,於是各自回房梳洗了,然後一起用早膳。
早膳後,秋意亭將肖畏安置妥當,又囑咐淳于兄妹、孔昭一些事,便與風辰雪一起出門。出門時,風辰雪頭上戴了頂青色圓帽,寬寬的帽沿下垂下半尺長的青紗,將一張臉朦朦朧朧的掩在輕紗之下。
看到秋意亭疑惑的目光,風辰雪淡淡說了一句:“外邊日頭太大了。”
於是淳于深秀、秋意亭釋然,只有淳于深意猜得風辰雪此舉大概是怕店外碰著不死心的尤翼宣等人而曝露她面容不一的真相。
見風辰雪、秋意亭出來,掌柜問詢兩人去向後熱心指點方向並親自送出門。
兩人離開客棧,走出半條街時,風辰雪側首問秋意亭:“你說要陪我尋琴,那你可知琴在何方?”
“昨夜我問肖畏,說國度里有一條chūn熹街,那裡都是專賣古玩玉器與琴箏樂器的鋪予。”秋意亭道,顯然他是想帶風辰雪去那邊轉轉。
風辰雪聞言搖頭,“若這般容易尋得,那五殿下昨夜便已全部買來了。”
秋意亭想想有道理,看著她,又想起晨間之事,問道:“那五殿下何以有此舉?”
風辰雪早料到他定會有此一問的,是以淡淡答道:“我又非他,豈知他行事之由。世人中總有些脾xing怪異行事莫名的人,許這五殿下便是如此。”
“哦?”秋意亭應一聲。
風辰雪自知他並不信,但她並不在乎他信不信,他問了,她就只那麼一答。
秋意亭自知是問不出什麼,是以也不再追問,轉而道:“那你可知如何尋琴?”
風辰雪環目四周一眼,道:“當日的朋友亦說,站在最熱鬧的街上,靜下心去聽,或許就能找到了。”
“恩?”
對於這樣的提示,秋意亭也是一怔。
“你知道國都最熱鬧的是哪裡嗎?”風辰雪問他。
“這我是知道。”秋意亭點頭,昨日早找肖畏問清了的,他辨認一下方向,然後道:“跟我來。”說著將她衣袖一拉。牽著她往左行去。
衣袖牽起的那一剎,風辰雪一愣,側目看一眼秋意亭,見他神色平常,便也就隨他了。
穿過人群與街道,兩刻鐘後,兩人便站在了國都最為熱鬧的安慶街。
此是一處鬧市,魚龍混雜,各式人都有。貨郎挑著貨擔叫賣,小販擺著小攤吆喝,小鋪里現揉現擀現做賣包子麵條熱氣騰騰,牆角邊有三三兩兩捧著茶碗蹲地上談天,那邊廂有拉弦賣唱,這邊廂有吞劍噴火的雜耍,近旁有人堆著一隊瓷盆青碗說是古董,遠處農家趕著jī鴨牛羊來賣………到處是人,四面八方儘是各種嘈雜的聲音。
兩人一到此,頓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若你在此尋得好琴,那大概只為證明‘風塵有奇人’此話是對的。”秋意亭避開一根橫里穿過來差點便打到他面上的扁擔力持鎮定道。
風辰雪正要答話,可聽風辯音察覺左前方有異物迅速接近,她趕忙往秋意亭身後一躲,然後一隻大公jī嘎嘎嘎的從天而降,正落在她原來站著的地方。
秋意亭抬袖一拂,一股勁風將破撲上來的公jī給掃開丈遠。
一位農人跑上前來一把抓住公jī嘰里呱啦一句抱著公jī回去了。
“西南、東北、東南三處有樂聲,你聽聽我們該往哪處。”秋意亭忽然側首對她道。
風辰雪一怔,想不到他不動聲色間便以辨清四面雜聲,當下她凝神靜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