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淳于深秀撫掌贊道,“以琴佐酒,我們也當一會文人雅士。”
於是月夜下,花架前,三人抱壇痛飲,一人悠然撫琴。酒至酣時,叩壇而歌,拔劍而舞。
那一夜,琴聲輕揚,歌聲清揚,劍光勝雪,花搖香涌,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萬籟俱寞之時,秋意亭攜肖畏悄悄飛出客棧。
第二日,幾人結帳啟程。
等到尤翼宣得掌柜的報訊急速趕到至時,已不見人蹤,追到城門,卻連一點塵煙亦望不到。立於城樓上,悵望良久,他才吩咐身旁的尤昆:“命尤逾領三人悄悄去追,沿途不要驚動其他人。”
“是。”尤昆領命去了。
尤翼宣矗立城樓,許久後他才輕輕的語意堅定地吩咐身旁侍臣,“替本王寫道奏本,本王要親自領軍出征!”便是此次追不到,那我追到皇朝去,那裡總能找到你。
而秋意亭一行離開國都,行了半日後,在一處岔道停住,而肖畏已在此等候。
臨別前,秋意亭悄悄跟淳于深秀耳語一句,淳于深秀聽後便一臉呆鄂,而秋意亭卻只是輕輕一笑,然後目光望向倚坐車窗邊的風辰雪,含笑不語。
艷陽高照,萬點金光落在他的嚴重,明朗華燦,仿佛是閃耀著光芒的黑翼石。
那一眼望得有些久,那臉上的笑容淺淡而眷戀,於是一旁怔看著的淳于兄妹猛然間明白了一點什麼,看看秋意亭,再看看車上的風辰雪,兄妹倆不由得暗自點頭。君為英雄,卿是佳人。
風辰雪感受到秋意亭的目光,移眸往他看去,眼眸相對,亦有一瞬間的怔然,但隨即她斂眸垂首,神色淡漠如初。
秋意亭見此,移歩走至車前,微側身,正擋住了淳于兄妹的視線,輕輕淡淡的又蘊含著三份溫柔道:“一路保重,我們丹城再會。”言罷手微抬,風辰雪只覺鬢間一動,抬首時,秋意亭已躍上駿馬,馬鞭一揚,頓縱馬飛去,不曾回頭。
風辰雪靜坐了半晌後,抬手撫上秋意亭捧住的左鬢,指尖觸及一點冰涼的東西,取下一看,卻是一支金筆簮,頓時呆住。
筆簮在皇朝有著特殊的意義,緣自開國帝後————朝唏帝皇朝與純然皇后華純然。
純然皇后乃是前朝華國公主,姿容絕世被譽為東朝第一美人,傾慕者不計其數。而她當年便是以一支金筆在諸多求親的王侯俊傑中親點皇國世子皇朝為駙馬,從而成就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話。
而民間為表達對帝後的敬慕之qíng,便有匠人打造出了筆形的髮簪,一時國中婦女趨之若鶩,天長日久下來,這筆簮又不再單純的知識飾物,而蘊含有別樣的意思。若一名男子贈一支筆簮給一名女子,便是有求偶之意,而如今男、女方家結親之時,男方贈與女方的彩禮之中必不可少的一樣便是以對筆簮,所以閨閣少女必不戴筆簮,戴者必是已訂親,或是成婚的。
而此刻,秋意亭將一支金筆簮留在了她的鬢間……
拈著筆簮怔然半晌,最後幽幽嘆息一聲。
九、琴鳴鬼嘯嚇千軍
五月初,天氣已變得十分炎熱,九天之上驕陽似火,地上被曬出一道道裂fèng,chuī拂而過的亦是悶熱的。
為了趕路,除了用膳時稍作休整外,四人日夜奔行,好在有馬車,實在累的時候可入車廂休息。淳于深秀也早將坐騎一併架在馬車上,如此以來馬車奔行得更快,而他與淳于深意輪流趕車,不至無一刻歇息,可饒是如此,奔行了數日,亦是累得人困馬乏。
這一日中午,四人在路邊的yīn地里歇息用膳,淳于深秀動作快,三兩下便吃完了,起身環顧四周,對面一座約兩百米高的山,臨路的一面是十多丈高的光禿禿的石壁,往上去卻是樹木茂盛,枝葉間還掛著一些紅的huáng的青的野果,於是道:“我去摘些果子回。”這些天差不多都是吃gān糧,已經吃的寡淡寡淡的。
他躍過大道,到了山壁下,瞅准了幾處凸起的石塊,便飛身躍起,腳踩在石塊上,手指cha在石fèng里,如此再兩個跳躍,人便躍過了石壁落在一株樹上,抬頭看了看,然後往上又飛縱了幾丈,落在一株野桃樹上,樹上掛著許多鴿子蛋大小的毛桃子,向陽的一面表皮曬得發紅,朝下面的一面依舊是青碧色的。他摘了一個在衣上擦了擦放嘴裡一咬,還沒熟,滋味酸澀,只是比起吃膩的gān糧,這個倒算得上清新可口了。他又摘了幾個,在一根粗壯的樹gān上坐下,背再往後一靠,手裡擦著桃子,眼睛便往山下望去。
山上視野開闊,一眼便可望見無際的藍天,無邊無痕的曠野,他一邊吃著野桃,一邊漫不經心地眺望著前方。吃到第三顆桃子時,偶一轉頭間忽瞥見遠處的半空中隱隱有huáng塵,不由起身躍上樹梢,手搭在額前眯眸遠望,果然未曾看錯,南邊遠處有huáng塵迷漫。
“深意,辰雪,你們快來看看!”他立刻揚聲叫道。
“怎麼啦?”樹蔭里淳于深意揚聲問他。
“大事不妙,你們快來。”淳于深秀聲音里透著一份焦急。
聞言,樹蔭里三人對視一眼,然後風辰雪道:“孔昭你留在這,深意我們上去。”
“嗯。”淳于深意話音未落人已飛出,也照著兄長的法子攀過石壁,落在樹梢,再幾個起縱落在淳于深秀旁邊的樹梢上。
風辰雪足下一點,人便躍起數丈之高,然後腳尖在石壁上一點,人再次躍起數丈,隨即袖一揚,三丈長的白綾飛起縛在一根樹gān上,她借力一拉,人便高高dàng起,半空中身形一縱,然後盈盈落在淳于深意旁邊的樹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