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轉過身去。”風辰雪卻沒理會他的問題。
“嗯?”淳于大少愣了下。
“轉過身去。”風辰雪起身。
淳于大少看她那模樣忽然間明白,趕忙轉過身去,只是一張臉不知怎的火燒似的燙,耳邊聽得身後悉悉索索的身聲響,鼻端乎聞得一縷似蘭非蘭的幽香,不由得心頭一震,腦袋差一點便轉了過去,趕忙一拳捶在胸口,劇痛頓令腦子裡那些念頭全消了。
“我以前看過一些關於山尤的書。”身後傳來風辰雪不緊不慢的聲音。
淳于深秀聽著,想她是否已換好了?可又不敢轉頭。
“山尤人極是敬畏神鬼異shòu。這屏蓬shòu便是山尤人極為畏懼的一種具有異能的怪shòu,言其‘長著雙頭八足,左頭叫聲如琴鳴,右頭吼叫如鬼嘯,鳴叫之時,其音攝人神魄,喜食人之鮮血jīng氣’。”
淳于深秀聽得後面衣料落在樹枝的聲響,於是轉頭,果見風辰雪已換好衣裳,那換下的濕衣已晾在了枝上。“喔。”他點點頭,“所以你彈琴,讓我一時怪笑一時吼叫的,又在山下弄那些足印出來,只為了讓那些山矮子們相信是遇上了屏蓬shòu。”
“也並不要他們相信,只要能嚇著他們一時即可。”風辰雪道:“至少那將領就不曾相信,否則他不會想派人從南面上上來一探究竟,最後也不會she那些火箭。”
“也是。”淳于深秀再點頭,“之所以能嚇住那些士兵,是因為前頭那些人無緣無故的倒地昏迷,你那是怎麼做到的?”
“那是琴音所制。”
淳于深秀一聽本yù再問為何琴音可致人昏死,可轉而想起母親曾和他談過江湖上有些絕頂高手可以音禦敵,想來風辰雪便是由此絕技,而這些都是獨門絕招不外示於人的,於是不再追問。“難怪你彈琴之前叫我以布堵耳。”
風辰雪將琴抱至膝上,琴身上已刻下“沉音”兩字,蒼勁有力,筆意飛揚,是那夜秋意亭刻下的。而當年那張讓他學到一身武藝的古琴已回到帝都皇宮,於她此生永別,而琴身里藏著的那兩幅白絹,卻不知日後何人能有緣得之。
“淙淙淙……”她指尖撥下,那曲調卻是白曇山頂和那曲簫音。
高山流水已成永別,與他亦是“死”別生離,這一生,終只是飄零天涯,心無安處。
淳于深秀看著對面火光里榮華絕代的佳人,聽著那清越的透著孤獨的琴音,神思沉靜又泛著莫名的憂悒。她剛剛成功的阻擾了山尤大軍,何以她無一絲歡愉?篝火溫暖,何以她依是漠寒如雪?他就坐在她的對面,何以她的琴音如此的幽寂孤涼?
在清寂的琴音中,淳于深秀沉思著,天色慢慢亮著。
朝日升起,兩人啟程,先到附近的城鎮買了馬匹,然後便一路疾奔丹城。
十、花開兩地共芳辰
五月十二日近午時分,淳于深秀與風辰雪抵達丹城。
可兩人一入丹城,卻發現丹城與他們離開時毫無二致,城門處守城的的將軍沒有增加,亦無一絲外敵即要入侵的緊張或驚惶,城內的百姓依舊是一派平靜安樂。
兩人疑惑,難道是淳于深意與孔昭路上出了事還未回到丹城?
“你先回家看看,我去先前憑的小院看看。”風辰雪道。
“嗯。”淳于深秀點頭。
兩人分頭而行。
風辰雪到了小院,叩門,不一會兒便聽得裡面有腳步聲傳來,接著便響孔昭清脆的聲音,“是深意還是姐姐?”打開門一看,頓滿臉驚喜,“姐姐!你終於回來了!”一把撲到風辰雪懷裡,兩手抱著她的腰,又是高興又是依戀地再喚一聲,“姐姐。”
風辰雪抬手撫著她的頭,柔柔一笑,“我回來了。”
“姐姐快進來。”孔昭接過她手中的包袱把她往裡拉。
兩人進院,離開時還爛漫著桃花早已謝盡,此刻一樹綠葉,倒是院中的一株珍珠梅開花了,如雲似雪,未開的花苞像一顆顆圓潤的珍珠掛在枝頭,一眼望去,仿似一位二八少女披著雪縷玉珠衣,清姿麗質,氣潔神秀。
到了屋裡,風辰雪一邊解下背上的琴囊一邊問道:“你和深意回到丹城有幾日了?”
“已有三日.”孔昭將包袱放下然後幫著風辰雪解背上的琴。
“嗯?”風辰雪聽了不由眉頭微鎖,“既然早已至此,何以丹城無一絲禦敵準備?”
“呃?”聽風辰雪這麼說孔昭也是一臉不解,“我們回來那日便是先到了淳于姑娘家,我親眼看她跟淳于大人說了的。”
“哦?”風辰雪在椅上坐下,“你這幾日可有看著她?”
孔昭搖頭,一邊倒了杯茶放到風辰雪手邊。“那天淳于姑娘送我回了這裡後便回去了,這幾日也沒有過來,我一直猜她忙得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