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期已過,花園裡的牡丹花都已凋謝,只地上還殘留著一些花瓣,色澤殘敗,不復昔日艷光。見此qíng景,風挽華憂上添愁,眉間便隱隱帶出幾分。
那日跟著的是鈴語,見她這模樣,便道:“小姐,你都好些日子沒有出門了,正好這時刻蓮花開了,不如我們去華門寺看看蓮花?”
風挽華卻搖頭,“華門寺里人那麼多,我們去了,只怕蓮花看不上,倒讓人圍觀了。”
鈴語聞言不由得笑起來,道:“那還不是因為小姐生得好看,他們喜歡唄。”
“喜歡?”風挽華輕念一聲,抬手摸了摸自已的臉,然後放下,輕輕嘆一口氣,道:“他們喜歡的不過是這麼張臉,可這張臉就像這牡丹花一樣,再好看也只能盛極一時,當這張臉變老變醜時,他們又怎麼會再喜歡。”
鈴語看著小姐,不敢相信這樣的絕美容顏會老。“小姐一定不會老的,一定永遠都是這麼好看。”
“呵......”風挽華輕笑一聲,“傻丫頭,是人都會老的。就好比夫人,再怎麼好看,也敵不過歲月風霜。”
“夫人如今也很好看啊。”鈴語道。風夫人雖已年過四旬,但依舊風韻楚楚,比那些來府里拜訪的夫人可都要好看多了。
風挽華卻是輕輕搖頭,“你才來我們家三年,所以你不曾見過當年韶華正盛的母親,聽爹講,她年輕時在風州那可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
“那....夫人雖沒年輕時好看,可老爺對夫人一直都很好。”鈴語又道,“所以,即算小姐以後老了,也一樣會有人喜歡的。”
風挽華聽了她這般天真得理所當然的話,面上浮起一絲笑容。“是啊,爹娘這麼多年如此恩愛,實是難得。只不過這世間如我爹這般的人卻是少有,大多數的男人娶了妻後,還會有一堆的美貌姬妾,有的甚至七老八十時,還納年齡足可當曾孫女的小妾。從一而終的,太少。”
鈴語聽了,眼珠子轉了轉,然後掩嘴笑道:“小姐,奴婢知道檀公子會對你一心一意的好。”
風挽華聞言睨了巧善一眼,不語,可眉梢眼角卻是溢出幾分喜意。
鈴語xing子較巧善要活潑,所以說起話來也無忌些。她看著小姐果然是開懷了些,眼珠又轉了轉,道:“小姐,奴婢聽府里的姐姐們說‘三位皇子都待小姐一片痴心,真不知小姐放著好好的皇子妃不當,gān麼對一個窮小子檀朱雪那麼死心塌地的’。小姐,你為啥不喜歡三位皇子,而就喜歡檀公子?”
被鈴語這麼一問,風挽華白玉似的臉上升起一抹紅雲,如牡丹沐浴朝霞,艷不可方物,看得鈴語眼都不眨一下。她微微垂首,眼眸看著某處出神,許久後才低低的道:“我與他自小就認得,一開始我們老吵架爭論,可是吵著吵著爭著爭著,不知怎的心裡眼裡就記得他最深,看著旁人,再好也不如看著他歡喜。”
鈴語眨眨眼睛,道:“可奴婢看府里來來往往的人,就數三位皇子最出眾了,小姐看著也不如檀公子嗎?”
風挽華一笑,道:“以世俗的眼光來說,三位皇子當然不比朱雪差,而且論家世,不說朱雪遠不及他們,這世上也沒人可比得上三位皇子。”她微微一頓,才道:“只是人心是沒法衡量的,喜歡和不喜歡很簡單的幾個字,可你卻沒法簡單的說清原由。”
“呃?”鈴語才十二歲,聽著小姐後邊的話,總覺得有些迷糊。
風挽華看她一眼,移步在涼亭里坐下,以手支額,靜默了片刻,才道:“我與朱雪從小一塊兒長大,我與他.....我們知道彼此喜歡什麼討厭什麼,知道對方的好,也知道對方的不好。”她目光望著亭外的牡丹枝葉,蒙蒙的顯得有些渺遠,“我有時看著朱雪,好像一輩子眨個眼便過去了,可又好像一輩子有一千年一萬年那麼的長長久久。”
鈴語聽著覺得糊塗了,怎麼是眨個眼就過去了,可怎麼又是一萬年那樣的久?
風挽華又道:“而其他的人,比如說三位皇子,他們除了知道我的名,除了知道我的臉,除了一些向人打聽的我的事外,還能知道我什麼呢?他們寫一些一往qíng深的詩,或是送一些名貴的珠寶,那等行徑,說不好聽點,不過是些紈絝子弟的無聊之舉。”
“那是他們想討小姐歡心。”鈴語倒是替他們辯解一下。
“呵....”風挽華轉頭看著鈴語笑了笑,“換作你這個小丫頭,估計就給收買了,不過那也是人之常qíng。只是人的真心又怎麼會是那些東西就可討得的。”
“可府里的姐姐們說三位皇子對小姐十分用心呢。”鈴語心裡還是覺得三位皇子好,“而檀公子就什麼也沒做過,她們說都不知道小姐為何就喜歡檀公子?”
“這麼說來,朱雪還真沒為我做過什麼。”風挽華聽著也是一笑,“他唯一做的....”她收了聲,眼眸望著某處怔怔出神,似乎是沉入了什麼回憶中。
鈴語看著亭中靜靜坐著的小姐,只覺得她眼眸一瞬間柔秀如chūn水,似乎下一刻那一汪chūn水中便可綻出水蓮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