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祺掀帳而入,“王爺,喚小人何事?”
“過來。“安豫王示意葛祺附耳過來。
葛祺附耳過去,片刻,他滿臉震驚的看著安豫王,“王爺……這……這萬萬不可!檀將軍予國有功,又是難得的人才,王爺……這……這可要三思!“
安豫王冷冷的看著葛祺,“本王的命令你不聽嗎?“
葛祺心中一寒,抬頭看著安豫王,那雙眼中儘是冷酷與殺意,頓時臉色一白,半響後垂頭。
第二日,大軍清晨拔營,走了一日,申時四刻至燕城,安豫王下令在城裡歇息一晚,明日再行。
夜裡,檀朱雪正在房中看書,死後他的從風府帶著的侍從重樂端著熱湯進來。
“將軍,今日天寒,我燉了一碗人參jī湯,你趁熱喝了暖暖身子,早點歇息。“
“嗯。”檀朱雪接過,“你也下去歇息吧,我看完這幾頁便睡了。”
“是。”重樂退下。
檀朱雪喝過參湯,果然覺得身子熱烘烘的,心想重樂功夫不行又膽小,上陣殺敵是九流水準,不過這燉湯的水準卻是越來越趨一流了。
又看了會書,覺得身上越來越燥熱,屋裡似乎有些問題,不由啟門走出屋子,才發現外面不知何時以下起了大雪,柳絮鵝毛似的漫天飛揚,遍地已鋪上銀毯,雖是夜晚,可雪光映照里,四野看的清清楚楚的。只是這屋外的寒風大雪,竟完全讓他感覺不到冷,身上反而越來越熱,火燒似的難受,氣息越發的急,胸口悶痛,隱隱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他暗感不妙,即往院外走去,想命人喚個大夫來,卻舉步艱難,腦袋也越發漲熱,思緒也有些迷糊,眼前漸漸的模糊起來,而四肢血脈仿佛要爆裂似的膨脹、火燎似的炙熱,身子越發沉重,他張口,想喚重樂,卻是一大口鮮血噴灑而出,眼前一陣發黑……
霎那間,他忽然心清鬧明,扶著牆一步步的艱難移到門邊,手卻抖著沒法拉門,身子一點點往下滑去,他心頭一急,猛地撞向院門,砰的門撞開了,門外的守衛驚動了,一回頭,便見他栽倒在地,不由大驚。
“將軍!”
檀朱雪伸手,想扶住他站起來,可手伸了幾次都沒抬起來,身體仿佛置於熊熊大火中烘烤著,胸口如有重山壓著無法喘息,張嘴,想出聲,可喉見確如被一支鐵鉗緊緊鉗住,無法發出一絲聲音,心頭焦急萬分,可是身體的知覺,腦中的意識都漸漸的漸漸的迷糊,消失……
“將軍!將軍!”守衛大呼。
挽華……我……
唇輕輕動著,手顫顫的努力的想抬起手來,可眼皮漸漸的閉上、挽華……
那隻手終只是無力的萎落雪地,口邊,濃稠的血流出,暗紅的,浸染著白雪。
“不好了!快來人啊!檀將軍出事了!”守衛驚恐的大聲呼喚。
天空上,雪依舊紛紛揚揚,飄落高山樹木,飄落房屋街道,也飄落在雪地上那個人身上。落在那人眼角,化成一滴清淚,蜿蜒的流過烏鬢,墜落雪地,消失無聲。
“怎麼啦?怎麼啦?
許多的人被守衛的喚聲驚奇,紛紛披衣而來,連安豫王都驚動了。
“怎麼回事?“
他沉聲喝道。
“將軍……檀將軍他……“守衛指著雪地里的人說不出話來。
眾人目光一移,頓時驚呆。
“將軍!“
重樂一見倒在雪地里的檀朱雪,看著那一片暗稠的血,頓時魂飛魄散,撲到身前大喊:“將軍!將軍!你怎麼啦?”
眾人回神,趕忙上前查看,有人還喚:“快去請大夫來!”
大家七手八腳得將檀朱雪扶起,卻察覺他早已無氣息,不由得心頭一沉,面面相覷。
“將軍!將軍!你醒醒!”只有重樂急的直搖著檀朱雪。
“檀將軍他……“有人開口,卻無法成語。
“將軍!將軍!“重樂大聲呼喊。
眾人目光都望向身後呆立的安豫王,“王爺,將軍他……“
安豫王瞳孔一縮,面色青白,手不自覺的緊緊握成拳。
“大夫來了,快讓讓!”有人拉著大夫氣喘吁吁的趕到了。
眾人趕忙讓開,大夫走進,見重樂依舊擋在身前,忙道:“小哥,你讓讓。”
重樂回神,趕忙側身讓開。
大夫伸手查看檀朱雪qíng況,可手才觸及軀體,便臉色凝重,看了片刻後,他搖搖頭一臉惋惜,“完了,檀將軍已經過去了。”
其實剛才眾人已察覺了,只是還抱著點希望,此刻在聽大夫說出,便是鐵定的事實了,心頭頓生悲慟,更有人失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