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遠侯夫人點點頭,看向傾泠,“公主意下如何?”
“勞煩幾位夫人啦。”傾泠點頭答應。
秋意遙暗暗嘆息她眼中一閃而逝的疲倦,也起身來:“娘,孩兒也告退了。”
“嗯,去吧。”威遠侯夫人回頭看著他,眼中藏著幾分關懷,“去休息一下吧,以後別喝那麼多酒。”
“是,娘。”秋意遙轉身離去。
八月十六晚。月色如銀,清夜無塵。
德馨園,傾泠立在窗前,看著夜空中分外妖嬈的玉月,“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天的月色真好啊!”心中無端端的嘆息一聲。
“公主,休息吧,今天差不多逛了整個侯府,累壞了吧?”鹿兒在身後輕道。
“你先去休息吧,我不累,倒是你跟著轉了一天,受罪了。”傾泠依然看著高空上的銀月,並未回身。
“公主……”鹿兒還想說什麼。
“鹿兒,去給我泡杯茶來,然後你自己去休息吧。”傾泠再次吩咐,聲音輕柔,但不容反抗。
“是,公主。”鹿兒退下,不一會兒端著一杯熱茶輕輕放在窗前的几上,然後輕輕離去。
良久,傾泠從窗前迴轉身來,窗前放著一軟塌,塌前一矮几,几上放著她的琴以及鹿兒剛才端進來的茶。
傾泠走到軟塌上坐下,並不喝茶,而是以手撫琴。現在她突然很想彈那支曲子,那一支僅在十六歲生日時彈與母親聽完的曲子---傾泠月。
秋意遙一個人靜靜的走著,不知不覺中走到了藥圊。他席地而坐,周圍是搖曳有夜空中的藥糙,發著淡淡的藥糙香味,聞著似能讓人心境平靜。他緊緊的握著手中的白玉簫。
夜已經很深了吧?抬頭看向天空,銀月高懸,觸目之處全在一柔和的銀光之中,讓他想到心中那一抹白影,她的周身似乎總散發著這麼一種光芒。
忽然不知從哪傳來一縷琴音,若有若無,細細悠悠,卻是從未聽過。
他忽然一震!是她在彈琴!除卻她,世上還有誰能彈出如此不染纖塵的天籟之音!他凝神靜聽,不覺整個人都沉入曲中。待醒來時只覺臉上涼涼的,一撫,竟然滿手是淚。但聽琴音未斷,反反覆覆彈著這首曲子,他不覺取簫奏近唇邊,和著琴音chuī出,簫音傳出,聽得琴音一頓,但很快又接上,一簫一琴就這麼自然的合奏著此曲,一曲令全府人夢中如置仙境!
八月十八日,嫁入侯府已三日,按禮新娘應回門,只是因新郎未在所以一切禮法暫免,一切待秋意亭歸來後再說。
比起在安王府,侯府的人分外熱qíng,侯爺的幾位夫人,這個邀請品茶,那個說新做了桂花糕,還有江南送來的蘇繡請公主欣賞。
傾泠一一謝絕,除卻往德明園外,整日都呆在德馨園內,除了彈琴就是看書,鹿兒勸她四處走走也好,侯府花園內種有不少奇花異糙,值得一賞。
只是她害怕遇見到那管白玉簫。這侯府似深海,而那管玉簫就是中心的旋渦,一個不小心便會卷進,萬動不復!
秋意遙這幾日難得未出府門,整日呆在藥圊弄他的花花糙糙。下意識的,也許希望似那天清晨一樣,可以遇到她。只是聽府中人說她除去上德明園外,其餘時間足不出戶。暗暗嘆息,何苦給自己織一個繭。
八月二十三日晚。
傾泠準備休息,鹿兒正要給她寬衣,忽然一道劍光穿窗而入,直刺傾泠而來,“公主!”鹿兒傾身一擋,劍光隱沒,劍身埋入鹿兒身體,穿肩而出!
“鹿兒!”傾泠回身一把抱住鹿兒。
“公主……走……快走……”鹿兒推著傾泠,只是一使力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
“鹿兒!”傾泠抱住鹿兒,跌坐於地。血從傷口湧出,胸前、背後很快殷紅一遍。傾泠以手擋住傷口,想止住那建迅速流出的鮮血,卻是徒勞。
“鹿兒!鹿兒!”傾泠無措的叫道。
“傾泠公主?”只聽一女聲冷冷的叫道。
傾泠回頭,只見窗前立著一黑衣蒙面女子,手中握著一把滴血的劍。
一見她回頭,黑衣女子手中的劍閃電般刺來,“去死吧!”聲音有著一種刻骨的怨恨!
傾泠抱著鹿兒側身一躲,劍釘在身後的chuáng沿上。
黑衣女子拔出劍,立在傾泠面前,居高臨下俯視,傾泠已無處可逃。
黑衣女子再次揮起劍,這一次緩緩落下,向傾泠胸口慢慢靠近,傾泠看著劍尖,一動也不動。
二尺……一尺……半尺……三寸……黑衣女子猛地用盡勁道全力一刺!帶著一種有去無回的絕然!
劍尖忽的頓住了!不再前進!不動分毫!
黑衣女子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白衣男子,竟然以二根手指夾住她的劍!
她拔劍!劍紋絲不動!她再刺!只聽叮的一聲,她手中的寶劍竟一寸一寸的斷掉,叮叮噹噹的落在地上!
她返身想破窗而逃!忽覺腰間一麻,然後全身一軟,跌倒在地!
“你沒事吧?”秋意遙看著傾泠,聲音夾著一種無可隱藏的顫抖!差一點!差一點點就救不了她!
傾泠看著懷中的鹿兒,血已染紅她的白衣,“救鹿兒!”猛然抬頭,看著他,“救鹿兒!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