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本少,如本少知你。”蘭七下巴一揚碧眸睨著他,“所以你動什麼心思瞞不了本少。”
明二看著他,笑容清淡,“七少的心思在下也略莫知曉一二,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不是嗎?七少的往事確令明二心生不忍,真恨不得代而受之。”
“唉,二公子,本少真是越來越來喜歡你了。”蘭七碧眸深深的看著明二,可真是萬般柔qíng。
“榮幸之至。”明二同樣的qíng真意切。
這刻,若宇文洛在此,估計會哆嗦著說一句:這兩人可真是什麼都可當作利器。
若換作洺空在此,估計他會嘆息一句:這兩個孩子若能做朋友,天下從此太平。
蘭七目光瞅見明二手中的紫竹笛,撇嘴道:“琴棋書畫那些雅事本少是不懂,但怎麼說也聽過離三絕的琴音,她的琴藝冠絕當代,二公子的笛聲倒也不遜色,只是在本少看來,二公子遠不如離三絕。”
“在下雕蟲小技豈能與離三姑娘相比。”明二淡然一笑毫不在意。
“倒不是技藝的差別。”
“哦?”明二目光低垂,把玩著手中竹笛,似好奇似隨意的問道,“差別之處在哪?”
“差別之處在於,心。”蘭七淡淡吐一句。
明二把玩著竹笛的手一頓。
“曲有悲有喜,離三彈來,那喜的,有她的歡樂愉悅,那悲的,有她的苦痛憂愁,她以她的血她的ròu她的心她的qíng來彈,自是動人,自是醉人。而二公子……”蘭七看著明二,緩慢而清晰的道出,“二公子的笛音只是一曲笛音,裡面什麼也沒有!”
明二抬眸,空濛的眸子那一剎清亮懾人,殺氣……浮現。
“二公子的笛音就如二公子的人一樣,外面完美無缺,裡面空空的什麼也沒有,冰原、荒漠也勝二公子,至少那還有冰與沙,而二公子……世間一切都不入你心。”蘭七碧眸明亮,清晰的倒映著明二,“武林至尊的‘蘭因璧月’也不過是二公子想要把玩一下的東西而已。”
明二眸中的殺氣隱去,然後慢慢綻開笑容。
那一笑,不是溫雅如玉,不是出塵如仙,不是優雅從容,不是瀟灑淡然。
那不是謫仙明二公子的笑。
那一笑,摧百花萬木凋零,殘人心鬼魄成灰,世間再沒有可比這一笑更無qíng更冰冷更空dàng。
那是明華嚴的笑。
“原來七少真的是我的知己。”
聲音如清泉動聽,容顏如謫仙逸美,卻能令人入耳心寒入目魂顫,只不過面對這一切的是蘭七,所以他妖異如昔,詭魅如昔,他搖扇輕笑,“彼此彼此。”
兩人目光相迎,彼此笑容滿面。
目光皆看入對方的心底,直she對方的靈魂。
這世間,再也沒有比對方更了解自己的人。
這世間,再也沒有比對方更想置之死地的。
可是,現在,不會,不能。
對視片刻,移開目光。
月色皎潔,星河璀燦,滿天滿地的銀輝,火光又輕輕在他們周圍鍍上一層緋紅,夜是如此的恬靜美好。
靜了片刻,蘭七忽道:“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二公子你說是你的人先找到這裡,還是本少的人先到。”
明二抬首看向夜空,片刻後才道:“現在該是十月十二日辰時近末。”
“咦?”蘭七訝然。
“七少難道不知這世上有一種叫‘星象’的東西,看它便可知季節時辰。”明二公子滿腹的才學到此刻方有作為。
蘭七再次撇嘴,“二公子肚子餓時怎的不求助這‘星象’。”
“時辰不早了,該休息了。”對於蘭七少言語上的挑釁明二公子向來秉承四兩拔千斤不然便是能避則避。
月光從dòng口she進,山dòng里半明半晦。
蘭七解下披風鋪在藤chuáng上,然後又脫下外袍準備當被蓋,明二眼角被銀光一閃,移眸看去,然後輕輕道一句:“難怪。”
已跳上藤chuáng的蘭七聞言問道:“難怪什麼?”
明二的目光直直落在蘭七身上,道:“難怪世人說七少雌雄莫辯,有這件東西,誰又能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