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柯緊緊地跟在我身後,一步不離。
回到學校,卻見宿舍樓前圍著一大群人。一個中年婦女扯著夏小梳的頭髮,用力扯,拼命廝打,邊打邊罵,你這個不要臉的婊子!
周圍是一片竊竊私語的人,沒有一雙手去幫一下小梳。甚至,包括蘇漸。他竟然在一邊傻傻地看著,看著夏小梳被人廝打著。我瘋了一樣撲上前想拉開那女人,卻挨了她一巴掌,嘴角沁出了血,咸澀的味道。桑柯像一頭憤怒的雄獅一樣,一拳打在那女人臉上。那女人一趔趄倒在地上!
桑柯竟然打女人!
曾經,在QQ上聊天的時候,桑柯說過,他最大的禁忌有兩個,第一,是談政治;第二,是打女人。
桑柯扶著我,我扶著夏小梳,慢慢地向校外走去。夏小梳對著我笑笑,腫著半邊臉,說,林涼,我不疼。然後就沒心沒肺地笑。蘇漸的影子在中午的陽光下縮成一點,無助而淒涼。
在這個世界上,我只討厭兩種人,一種是是非太甚的女人,另一種是像孩子一樣無助的男人。
6、關於夏小梳,我能告訴你些什麼呢
我從來沒有告訴過桑柯,我所有的文字上面的疼痛都來自夏小梳。那個明眸善睞的女孩,一直甩著羊角辮在我生命中走過的女孩;她跟我鬥心眼,從我手上搶蘇漸,沒心沒肺地對我笑對我哭的女孩;那麼不珍惜人心疼的女孩。
那天,夏小梳和我都沒回學校,桑柯將我們收留在他的屋子裡。夏小梳躺在chuáng上,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一眨不眨。桑柯將一杯加奶的咖啡放在我的面前,轉身,打開暖風,屋內立刻溫暖起來。
晚飯時,桑柯和我一起出去買便當帶回家吃。蘇漸一直跟在我和桑柯身後,從我們出門,到我們回來,他都遠遠地跟著,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桑柯突然停住,轉身,走上前,一把將他推倒,重重的一錘,擊打在蘇漸的胸口上。說,你算什麼男人!自己的女孩都保護不了!還在一邊看著她被人欺負!
這一切都不在我的預料中,我推開桑柯,扶起蘇漸,看著他慘白著臉,嘴角滲著血,一聲不吭的。我說,桑柯,你別這樣!
蘇漸問我,林涼,小梳還好嗎?
我說,很好。
蘇漸就轉身走了,影子在路燈下,變得那麼長,最後遠去,消失。
桑柯看著我,我拉起他向樓道走去,我說,桑柯,一切與蘇漸無關。樓道昏暗的燈光下,桑柯的手拂過我微腫的臉龐。他說,林涼,還疼嗎?
我就靠在他肩膀上低低地哭。
桑柯溫暖的指肚划過我的碎發,指尖從我的發間划過,殘留下我頭髮上夏士蓮的清香。他什麼也不說,只是緊緊抱著我。
路燈下,我們是為愛奔忙的孤魂野鬼,以等愛的姿態,擁抱在一起。
桑柯,關於夏小梳,我能告訴你什麼呢?
她沒有爸爸,只有一個媽媽。可是,她媽媽卻突然患了尿毒症,需要大把大把的錢來治療。而恰恰是那一年,她考上了大學。
她問我,林涼,你說,我能就這麼放棄了嗎?她說,林涼,我還那麼年輕,我只有十七歲。我怎麼能就這樣枯萎?
第45節:星期一,天晴,我離開你(6)
所以那一個夜裡,夏小梳在一個中年胖男人chuáng上,變成了現在的模樣。從此之後,她gān淨而溫暖的指尖長出了妖jīng的指甲。
桑柯,你知道那是一個怎樣的夜晚嗎?那個夜晚星星格外地亮,天空格外地藍。蘇漸一直躲在那個胖男人的樓下哭。
後來,蘇漸偷了家中的積蓄,帶給了夏小梳。他說,夏小梳,你是我的,求求你,別傷害自己!最後,蘇漸的母親來了,給了夏小梳兩耳光,帶走了蘇漸,當然也帶走了錢。
其實,蘇漸是個好男孩,沒有辜負我和夏小梳曾經花痴一樣的喜歡。關於夏小梳的事qíng他一直知道。之所以今天他愣在那裡,不是因為他知道了夏小梳的醜聞,而是因為,那個摔打夏小梳的女人是他母親。
因為蘇漸說,媽,夏小梳懷孕了,我想輟學,我得和她結婚。
蘇漸的母親很多次都鬧到學校里找夏小梳,但是,我沒想到這一次會是這個樣子。其實,很多時候,我們保護不了自己愛的人。就像我一樣,我也保護不了夏小梳!
7、桑柯,你告訴我,這是yīn謀還是愛qíng
夏小梳拿著剪刀將自己的頭髮剪了一地。她說,林涼,你看這樣好看麼?
我看著像小男孩似的夏小梳,說挺好的,人漂亮怎麼都好看。
夏小梳說,林涼,終於,過了這三年的時間,好漫長啊,林涼。
這時,桑柯打來電話說,林涼,你能不能來我們報社一下?我下午就要出差了,手上有點要緊的事要跟你談!
我趕到桑柯報社的時候,桑柯遞給我一份稿件,說,林涼,關於夏小梳的事qíng,我們的主編想排一個特稿!我寫完了,你看看,如果合適的話,我們下午就排版。我想這個可憐的女孩,一定會得到更多人的支持,這樣,她母親的病也就可以得到四面八方的捐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