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我都忘不掉她說"疼"時的表qíng,眉心微皺,眼裡是大片大片雲一樣濕的霧氣。她吞著眼淚,對我說,疼。
但是,桑柯,你卻是第一個對我說"你那么小"的人。我當它是一種憐愛好不好?就像我對夏小梳,那麼那麼憐愛。
2林涼,我一直以為,你應該是夏小梳那種樣子
六月,已經入夏。
桑柯突然對我說,林涼,我怕要辭職了。然後絮絮說,林涼,跟你說個事,你別跟別人說啊。我們雜誌社效益不甚好,很多時候稿費發不齊。所以,你以後,發不掉的稿子再給我吧!
他的話讓在電腦前打盹的我突然清醒,我說,桑柯,先將我的稿費發足,你再離開雜誌社啊。
桑柯笑,說,林涼,你真是小人!辜負我的好心!你真只是十九歲麼?
我笑,誰規定十九歲的人不能愛財如命呢?
桑柯說,林涼,你放心。如果他們一直拖欠,我就將電腦搬出去賣了給你們發!不信他們不給發!
當然,這可能是桑柯的無心笑談,但是,正因為這句話,我對他有了極大的依賴感。有些感qíng的萌生,很難說清楚。
桑柯辭職前一天,突然來我們學校。那時,我正和夏小梳在看蘇漸在雲南旅遊時拍的相片。
桑柯高瘦的身體在陽光下投下長長的影子,漫過蘇漸的相片,映在我臉上。
你男朋友啊?桑柯開口時,嚇了我一大跳。我幾乎跳起來,蘇漸的相片抖落一地,小風一chuī,一張一張在校園裡飄啊飄。
夏小梳慌忙追著相片跑,我和桑柯傻站在一起,看著夏小梳在風中奔跑。琥珀色的捲髮散在風中,夢一樣。
桑柯說,林涼,我來看看你,順便,將電腦賣掉,給你來發稿費。然後,他指著在遠處追趕相片的夏小梳說,林涼,她是誰?
第42節:星期一,天晴,我離開你(3)
夏小梳。我緊緊盯著桑柯,很好看是嗎?
桑柯笑,他說,林涼,走吧,我明天離開雜誌社,今天請你搓一頓。
那天的桑柯真好看,淡粉色的襯衫,在風中,蓬蓬的,像童話里騎著白馬的王子,看得我的眼睛熱熱的。桑柯說得真對,我那么小。所以,即使我的文字寫得再香艷成熟,卻仍控制不住小女孩花痴的念頭!
吃過晚飯,桑柯送我回宿舍,走之前還說,林涼,其實,在我沒見你的樣子之前,我一直以為,你應該是夏小梳那種……那種樣子。
我能猜到他省略掉的詞,是風qíng萬種?抑或是妖妖嬈嬈?
其實,桑柯,你不知,夏小梳最討厭別人這樣形容她。
3夏小梳的口碑並不好
桑柯走後,我的日子恢復平靜。
我們不常聯繫,所以我並不知道,他是不是還留在這座城市。我只知道,下面的日子,我將繼續和夏小梳一起,呆在校園裡,看著那些酷哥哥帥弟弟,繼續我們的學習和生活。
晚自習後,我與夏小梳坐在圖書館的天台上,晃著半截小腿,迎著小風數星星。
夏小梳彈了彈指端的半截菸灰,她說,林涼,你說現在,咱倆是不是也忒清純了!
我笑,眉眼彎彎,夏小梳漂亮的捲髮夢一樣侵擾著我的視線,我將腦袋靠在她小小的肩膀上。校園內,昏huáng燈光下,綠油油的樹木,它們都像夏小梳那樣生機勃勃,倔qiáng而堅韌。
夏小梳用猩紅的指甲掐滅菸蒂,跳到水泥地上,說,走,林涼,我帶你去做點更清純的事去!說完,便扯著我跑下樓梯,跑出圖書館,向cao場前的一棵大樹跑去。
每到huáng昏後,校園裡就有很多qíng侶躲在大樹後,私語竊竊。夏小梳拉著我就跑到一對qíng侶面前,那個男孩正用手撫過那女孩的長髮,準備將烈焰紅唇燃燒到女孩的面頰上。夏小梳睜大眼睛,很天真的模樣,問,大哥哥,大姐姐,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啊?
那對男女直接愣了,一個似泥金剛,一個似泥菩薩。等到那男生發現夏小梳純屬於老huáng瓜刷綠漆裝嫩時,便開始金剛怒目了。
我一看qíng形不好,就扯著夏小梳撒著腳丫跑開了。
夏小梳說,林涼,難道,我剛才問得不夠清純麼?
我白了她一眼,不說話。夏小梳之所以變得像今天這樣酷愛"清純"這一詞,完全是因為蘇漸昨天的一句話。
昨天中午,食堂里在播放《昭君出塞》。夏小梳指著電視上飾演王昭君的李彩樺,嚷嚷,你們看這女人,從頭到尾都是一副死魚樣!跟來了大姨媽似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全食堂人的眼睛都停留在她的小身板上。
蘇漸臉通紅,他說,夏小梳,你就太不清純了。說完這話,他就像一隻灰老鼠似的,溜出了食堂。只剩下我,陪著不停翻白眼的夏小梳。
所以,夏小梳今天就神經質地追求起"清純"來。
我問夏小梳,小梳,你就這麼在乎蘇漸呀!
夏小梳說,誰在乎?我就是覺得他錯了,其實,我一直很清純!說完,她看看我,林涼,你說是不是?我一直很清純!
我默默地看著小梳白瓷一樣的皮膚,默默地點頭。
在S大中,夏小梳的口碑並不好。他們說她是個妖jīng,很隨便的那種女孩子。這種認為普及在S大學生的心裡,而我只是覺得,當她將茂密而光亮的長髮散在我視線中時,她便是天使一樣的模樣。所以,當夏小梳問我,林涼,我是不是很招人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