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涯搖搖頭,說,用你們漢人的話,我不過是寄人籬下。自從四年前師傅……師傅被人刺殺,師姐紫澀自殺殉教,我便獨自一個人,帶著玲瓏小寶,從塞外,尋入中原,投靠了大師兄。
她說到師傅二字的時候,聲音輕輕哽咽了一下,似是無盡的悲傷,但眼睛中,卻依然儘是無限崇敬之qíng,仿佛在膜拜自己心中不可褻瀆的神邸一般。
她停頓了一下,嘆了口氣,繼續說,我們的大師兄一直都是一個怪人,流雲居就是他作怪的地方。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會如此對待這些無辜女子。他總是說,女人的舌頭是世間最刻毒的地方。
說到這裡,她打了一個冷顫,似乎是回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qíng一樣,看了看我,眼底里一片幽幽森涼。她說,天啊!你知道嗎?每個女人的舌頭,都是大師兄……親……親手割掉的!
我一聽,不禁毛骨悚然。眼前出現一副駭人畫面:一個面目冷漠的男子,一手握利刃,一手捏住一妙齡女子的下巴,任憑她哀求掙扎,也不為所動。瞬時,刀光如閃電掠過,血花崩落,片片凋零,一同凋零的,還有那少女鶯啼一樣的聲音和她溫柔的舌尖。
但是人吃飽了,必然會撐得沒事gān,想出一些餿點子!當下我就在毛骨悚然之後,很是豪氣沖天的說,既然你大師兄這麼兇殘,那麼gān脆,今晚咱倆就合夥將他殺死吧!
我的話,讓綠涯吃了一驚,繼而,她笑,說,天啊!你知道不知道,是那些女人心甘qíng願的被他割掉舌頭的!
啊?我吃驚的看著綠涯,確定她不是開玩笑。
綠涯笑了笑,說,而且,我相信,你若是見過他一眼,便永遠無法對他下毒手的。說到這裡,她臉頰微微一紅,斜了我一眼,笑,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我想,如果你見到了我大師兄的話,就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qíng。如果他對你笑,你會為了留在他身邊,捨棄自己的舌頭的;如果他抱過你,那麼,即使為他死掉,你也會心甘qíng願,含笑死去。
你……你大師兄……難道是傳說中的那個西天胖佛祖嗎?這是我聽完綠涯的一席話,得出的結論。
綠涯搖搖頭,說,對於女人來說,我大師兄雖不是佛,但卻是她們的心頭之魔!逃不掉的劫數!
我看了看綠涯,心下一涼,我說,喂喂喂!你不會也是著魔了的那個吧?
我確實擔心,既然她口中的大師兄是這般迷人,作為他的師妹,他身邊最親的人,應該是最早著魔的那一個。雖說是害怕寂寞,找我為伴。要是她著魔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將我奉獻給她那割人舌頭不眨眼的大師兄了呢!
綠涯笑了,說,我心裡自然不會有魔,因為我心裡……有佛!說到這個佛字時,她的臉上dàng起淡淡紅暈,一副yù語還休的小女兒表qíng。
我聳聳肩膀,在心裡嘆了口氣。這“魔”都有讓這可以讓萬千女子為他奉獻舌頭的魅力了,那綠涯口中的“佛”呢?
我的魔,是天下美食!
來吧,美味佳肴,我願意為你奉獻我的舌頭!想到這裡,我的眼睛都綠了,口水都流了出來。
綠涯吃驚的看了看我,說,天啊!你是不是沒吃飽啊?
我也學她yù語還休的點了點頭。不過,這個小姑娘為什麼這麼喜歡“天啊”“天啊”的說話,弄得我以為自己不叫丁小仙,而叫丁小天。這時,我似乎想起了什麼,我說,綠涯,你那個神奇的大師兄怎麼稱呼啊?
綠涯轉身給我拿點心,翠衫長帶,輕輕回眸,盈盈笑道:江湖人稱,簡鉞公子,便是我師兄。
這是輪到我說:天啊!是他……
我的話音未落,門已悄然被推了開來。一個男子的磁鐵一樣的聲音透過大廳,傳到了綠涯的閨閣之內,頃刻之間,整個房間似乎在他溫柔的聲音里長出了花朵,他說:綠涯,你在嗎?
正在同我說話的綠涯,突然失了神,臉色一沉,小聲念道,天啊!不好!我大師兄來了!
第一章
九人似秋鴻去無信,事如chūn夢亦無痕
綠涯慌了,我可不能慌。
雖然,那句“簡鉞公子”讓我愣了一下,但,為了我的舌頭,我也得保持鎮定。所以,我忘記身上的疼痛,迅速鑽入chuáng底。順便悄悄將逃婚是穿出來的大靴子,給一併挪進了chuáng底。
綠涯慌忙的迎了出去,掀開帷幔,只見到大廳里已端坐著一男子,突然,面如桃花,聲如歡雀,說,天啊!大師兄!你回來了!
此時此刻,傳說之中的簡鉞公子,離我只有一丈多點的距離,端坐在大廳之中;而我,臥在綠涯的繡chuáng之下。
好奇!該死的好奇!
一顆好奇的種子此時此刻,在我心裡做死的撲通!我太想見見這個傳說之中,美貌如刀,可以行兇的男子。
所以,舌頭,你恨我吧!
我悄悄地從chuáng底爬出,悄悄地一個跟頭翻到了拱壁處,隔著帷幔,看著大廳之中,那個端坐著的男子,身邊眾多美奴垂手相立,個個都是滿眼甜蜜溫柔的望著坐上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