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臉立刻綠了,憋了很久。
我抬頭看了看他,沒有搭理他的調笑,而是很好奇的問道,你,到底是誰?怎麼總在流雲居附近出現啊?
他來回踱了兩步,頗有清風明月之態,回頭,看了看我,笑,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是我。
我深深的看著他,脫口一句,我們是不是……在江南……見過?
哦?白衣男子回頭,眼睛裡透著一絲神秘的笑意,緩緩走到我眼前,深深的注視著我的眼睛,然後,眼裡的笑意越來越濃,濃得就像江南的某個chūn天。
最後,一陣寒風襲來,路邊樹木,枝丫搖動,chuī散了他的目光倒影在我眼裡的那個溫柔的chūn天。
他笑了笑,說,怎麼?你在江南,有故人?呵呵,真難為你啊,還惦記著不放。何必呢?何苦呢?
他最後的話里,透著絲絲的淒涼,似乎是qiáng忍著,不肯泄露出,但是他眼睛裡突生的晶亮,還是出賣了他。
真難為你啊,還惦記著不放。何必呢?何苦呢?
此時此刻,這些話,不知是他說給我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就在這種感傷的氣氛陷入靜默的時候,他突然警覺了起來,似乎周圍有什麼不利於他的風chuī糙動一般。
最後,他恨聲罵了一句:老禿驢!莫名其妙!
話剛落音,人已不見蹤影。
當我甩著兩顆眼珠子,四處尋找他的身影不見之時,法豐方丈,已經三個蜻蜓點水,兩個前滾翻後,落在我的眼前。
一見我,他就大聲嘆息道,冤孽啊!冤孽!你說,我佛慈悲,為什麼就渡不了你這個迷途的小女子呢?
我並沒有管法豐方丈這個老禿驢的嘮叨,直接問道,方丈,難道,這些日子裡來,你一直在追……追這個白衣人?
法豐方丈點了點頭,說,既然,一切都被你看穿,我也不妨跟你直說,是的,本方丈這麼多時日來,一直在追這個白衣人,也就是一直和你勾勾搭搭的這個人。
說什麼呢!誰和他勾搭了?我瞪了法豐方丈一眼。
法豐方丈說,小仙,我不跟你小jī燉蘑菇了,我得逮住他啊。你看他星眉朗目的小臉蛋,玉樹臨風的小身板,勾魂十足的小眼神,活脫脫的就是我年輕時候的翻版嗎?我得趕緊把他逮到手,他就是我佛註定的,要入我佛門的弟子,將來我的接班人!丁小仙,咱們可說好了,他,沒你的什麼事兒了!別說我沒提醒你,跟誰掙也不能跟我佛掙。
說完,法豐方丈一個後滾翻,三個風擺揚柳,就躍出老遠,直追那個神秘的白衣蒙面男子而去。
後來,我才知道,法豐方丈追這個神秘的白衣男子,已經追了足足一年有餘。而我和段青衣,離開了江南,離開了棋苑,也足足已經過去了一年有餘。
難道,真的是他?
第三章
二十九窗戶上的投影,是兩個生死難卜的男女,相互偎依的影子
流雲居,我一直沒有成功進入,宋緋涼的危難,我也沒能傳給簡鉞公子,唯一做的成功的事qíng,就是盜竊了毛驢玲瓏小寶尾巴上的夜明珠。
好在,這些天,將軍府里一直平安的緊。宋緋涼似乎也還是平安。史將軍似乎還是一有qíng義的人,步步相隨,生怕她有差池。
都是江湖qíng深意重的兒女,他似乎已經明白,她有為了自己的錦繡前程,赴死的決心。
可惜的是,段青衣,卻沒有這份qíng深意重。此時此刻,距離他在明牢里承諾來接我,已經過去了足足七天。
這七天裡,我挨了流雲居里一美麗艷婦的一次毒針,這是我唯一的災難。好在,對於我這個闖dàng江湖久了的女子,這不傷筋骨。
其他時間,除了上房爬牆之外,還在街市上溜達溜達,參觀參觀那些異族人在街邊擺設的占卜攤子;瞟一瞟官府貼的告示,看看最近關於“夢夫人”入夢殺人的案件,可有進展,已經又有多少少女已經死於非命,順手還牽幾個錢包,這說明,我很有職業道德,時刻不忘鍛鍊自己的業務素質。
當然,我最大的樂趣,是聽聽大家說說江湖上的逸事傳聞。
比如,他們說,最近法豐方丈深受刺激,打算給自己取一個更個xing的法號。只因為前些日子,他到少林去切磋武功的時候,碰到一掃地的門僧,相互見禮之時,那個門僧說,貧僧法號哇塞。當下,法豐方丈就受了刺激,覺得自己一堂堂方丈,還不如少林寺一個掃地的門僧法號有個xing。
再比如,他們已有人傳言,史笑燃,為了幾日之後的大婚,也為了史家的前程,肯定會親手殺死自己心愛過的女子,來博取龍顏歡悅。甚至,他們為了這個事qíng,還設下了黑市賭局。一賠三千,賭史笑燃會手刃舊歡——這就是江湖,蒼老了人對於忠貞的信任,三千個人裡面,只有一個人相信,史笑燃不會離開宋緋涼。
而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那個“一”就是我,我是唯一一個賭史笑燃不會傷害宋緋涼的人。
因為這七天,我常常在將軍府隔牆偷看偷聽,同時,我看得到史笑燃對宋緋涼的好。
在我眼裡,史笑燃是一個很重感qíng的人,因為,他常會時不時聽到史笑燃與宋緋涼提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