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子,驕傲、凌厲、yīn冷,如同暗夜之神,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讓人窒息。
他看了許暖一眼,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之色,很顯然,他記得她——剛剛那個小手冰冷的女孩,曾經試圖牽住自己的衣角,希望他在今夜將她收留。
不過,這驚訝之色瞬間又從他的眼睛裡消失了,一同消失的還有他最初對她的憐憫——他覺得一個女人可以同時委身於兩個男人,就根本沒有什麼廉恥可言,更不需要什麼同qíng,更何況,她是目擊了他們殺害寧辭鏡的人。
莊毅抬手,用手帕將匕首上的鮮血擦掉,然後慢條斯理地對鉗制著許暖的順子說了一句,殺了她。
這是許暖始料未及的。
那語氣,就像是說一句“放了她”一樣輕鬆。')
【4(1)】
殺了她。這是許暖聽到莊毅說的第二句話。
許暖刻骨銘心地記著這三個字,就是這三個字,讓她此後每一次見到莊毅,都忍不住手腳冰冷。
當順子正準備要勒死許暖的時候,一向溫順的許暖突然悽厲地沖莊毅大喊,你們為什麼不早點殺了他!你們為什麼要讓他糟蹋了我之後才殺他!
那時那刻,她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她之所以喊叫,是因為她太痛苦太憋悶了,那些生活中的苦難,以及今晚出賣自己身體的痛苦,讓她忍不住發出最後的喊叫——她能感覺到,今夜發生的一切,似乎都在這群人的計劃里,她脆弱的自尊和最後的尊嚴被他們肆意地踐踏了。
只是,她根本就不知曉,她也不過是歪打正著地成為了莊毅收拾和風企業總裁寧辭鏡的棋子。他用了一大筆金錢收買了因為被兄長獨霸家業而心有不甘的寧辭鏡的弟弟寧才川,從遊手好閒的寧才川那裡,他知道了寧氏兄弟這種喜歡同時玩女人的嗜好。
今夜,他原本是安排了一個叫趙趙的風qíng萬種的女人來與寧氏兄弟周旋的。可沒想到的是,許暖這個小可憐蟲居然出現了,而且在趙趙搭訕寧辭鏡之前,拉住了寧辭鏡。
他們讓寧才川在酒店的客房裡安裝了針眼攝像頭——為的就是拍下這些不雅的畫面來要挾寧辭鏡。
撲克臉寧才川一從酒店裡出來,就忙著打電話向莊毅邀功。
莊毅收了電話,就走出包廂,來到離酒店不遠的巷口等待寧辭鏡從酒店裡出來。
在巷口,莊毅將那些剛剛出爐的還沒來得及變成照片的膠捲遞給寧辭鏡,可沒想到寧辭鏡卻不吃這一套,他惱羞成怒,掏出匕首捅向莊毅。幸虧,站在一旁的順子手疾眼快,將匕首推向了寧辭鏡的胸口。
滿地的血,在白雪中蜿蜒……
你們為什麼不早點殺了他!你們為什麼要讓他糟蹋了我之後才殺他!
許暖悽厲的聲音,讓原本轉身離開的莊毅停下了腳步。他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語氣里滿是痛苦和怨恨。
莊毅回頭看了看許暖,目光中有一絲探尋。
許暖盯著莊毅,神qíng倔犟,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怨恨莊毅沒有儘早地殺掉寧辭鏡。
她和他有什麼關係呢?她就是被寧辭鏡摧殘至死,都和他沒關係的。
莊毅笑了笑,對順子做了個“殺掉她”的手勢,並沒有做聲。他覺得,那三個字對這個女孩來說,有些殘忍。
許暖恨恨地看了莊毅一眼,像一個赴死的勇士。她不屑地冷笑,你除了殺人滅口還會什麼!
莊毅覺得這個女孩臨死前居然不討饒,頗有幾分骨氣,不禁又多看了她一眼,只是,當他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的那枚狗牌時,臉色突然變得yīn沉。
莊毅另外一個手下忍不住提醒他,老闆,再不處理掉她,會誤事的。
莊毅沒理他們,徑直走向許暖,把手伸過去,抓起她戴在脖子上的金色吊牌——這是趙小熊從那隻死去的láng犬的脖子上弄下來的。趙小熊把狗牌戴到許暖的脖子上。狗牌上面還寫著那隻láng犬的名字“阿諾”。
那一瞬間,莊毅的眼睛裡幾乎冒出了火光。他低沉著聲音問道,阿諾被你偷去了?!
莊毅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也充滿了疑惑,眼前的女孩,仿佛用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戳死,甭說偷一隻如阿諾一樣健碩的láng犬了,就是偷一隻小哈巴狗也難。但是,很顯然,他的愛犬和眼前的女孩有著某種關係。
看著殺氣騰騰的莊毅,許暖立刻就猜到了,他應該是阿諾的主人。阿諾之於他,應該是很重要的——因為剛才的他,可以那麼雲淡風輕地談論生死,但此刻,卻因為一枚小小的狗牌而完全bào怒,失去了冷靜。
記得以前在桃花寨子,有小孩子往阿huáng身上扔石頭,孟古就會很生氣地和那個小孩“對殺”一百回合,然後被打得頭破血流。
而此刻,要是讓眼前的男子知道阿諾已經被自己和趙小熊吃了的話,估計自己不會被勒死,而是會被大卸八塊,然後用沸水煮了——下場跟阿諾一樣。
女孩大抵都這樣,可以不怕死,但要死得夠悽美夠傳奇,如果死得很難看,比如大卸八塊、用沸水煮爛,那還是苟活著吧。
想到這裡,許暖居然機靈起來,她仰著臉,說,我不知道阿諾,這是我撿到的!
說到這裡,許暖居然很“狡猾”地補了一句,反正,我看到你殺人了,你肯定會殺了我,我沒必要騙你!
莊毅似乎看穿了許暖的伎倆,他看著她,冷笑了一下,然後,看了看順子,說,放了她!
順子驚愕了一下,一起驚愕的還有許暖,她壓根沒有想到,這個在雪夜裡殺了人的男子,居然會放自己一條生路。
順子說,老闆,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