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毅的話讓許暖有些臉紅,她心裡暗罵,莊毅,你才沒良心!但是,也只能在心裡罵。她可不想讓莊毅聽後因為bào怒而shòuxing大發,將自己碎屍萬段。
有時候,趙小熊也會瘋瘋癲癲地跑過來找她,手裡牽著蹦蹦跳跳的許蝶。
看到順子在這裡的時候,趙小熊就會去搶順子的菸捲,因為許暖一直不讓他吸菸。他很聽許暖的話,即使是傻了,潛意識裡他也總覺得許暖之於自己與其他人不同。
順子就為了保護自己的菸捲與趙小熊進行“殊死搏鬥”,有時候,趙小熊會沒輕沒重,傷到順子,順子就嗷嗷地叫,說,暖暖,你快來管管你的趙小熊!
這時候,許暖就會看著他們兩個人發呆。趙小熊是傻得不記得四年前順子給他的傷害了,而順子,也一定是忘記了四年前的事qíng,才會和趙小熊這麼廝混成一團。
時間果然是遺忘最好的良藥。
為了讓趙小熊停止對順子的摧殘,許暖會給趙小熊拿出很多好吃的,趙小熊見到吃的,就會拋開順子,傻笑著,吧嗒吧嗒地吃得那叫一個歡暢。順便還會附贈許暖一地板的口水。
他傻傻的樣子總會讓許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的傻小叔孟謹誠。
如果七年前,孟謹誠不失蹤,自己不逃離桃花寨子,那麼,現在的自己,可能真的已經是他的妻子,許蝶應該會圍繞著孟謹誠,跑跑跳跳。而自己,或許會一輩子,一輩子都惦記著那個叫孟古的男子——而他,卻也是這個世界上,她最不應該愛上的男子。
趙小熊有時候會對許暖說傻話,最常說的傻話只有一句。說這句傻話的時候,他嘴巴哆哆嗦嗦的,說,我……我感覺……我……我總是在……在想一個……個人。然後,他就一直看著許暖,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其實,他想表達的是——許暖,我覺得我以前一定有一個很愛的女孩。可是,我把她忘記了。但是她一直會在我的腦子裡出現,我卻記不得她是誰。
他的腦袋不靈光,再多的心事也只能埋在心裡,因為他難以準確無誤地表達出他內心的想法。
許暖就愣愣地看著趙小熊,滿心酸澀地看著他臉上已經隱去了歲月留下的傷疤,笑了笑,說,你感覺錯了。
許蝶現在已經七歲了,正在讀小學二年級,每天跟在趙小熊屁股後面喊小叔。許暖看著她就會發呆,想起當初的自己,在山清水秀的桃花寨子裡,也是這樣跟在孟謹誠的屁股後面喊小叔。
生命總會在某一處,有著驚人的相似。
許蝶的名字也是莊毅給的。莊毅不喜歡許蝶以前的名字,細細。
不是阮阮就是細細,聽著不知道多土多彆扭。於是,在送給許暖名字的時候,他順口送給了許蝶一個名字。
順子說,老闆,你這是chūn節大酬賓,歡樂大派送吧。買一贈一啊。
而莊毅,唯獨沒有給趙小熊更換名字,當然如果趙小熊的名字是趙熊熊的話,他一定會幫他改掉的。
這輩子,他最痛恨的就是疊字之名,他身邊的人,除了那個叫趙趙的女人,沒有一個人的名字是疊字的。
【8】
趙趙是chūn蘭街紐斯塔夜總會的媽媽桑,也是整條chūn蘭街上最年輕最有名的媽媽桑。趙趙是個八面玲瓏的女子,用順子的話來形容,趙趙整天腰肢搖擺得那叫一個“山路十八彎”,對著客人露著小牙齒,笑得那叫“一行白鷺上青天”。
紐斯塔夜總會的台前老闆姓馮,背後老闆是莊毅。這是莊毅的灰色生意,他不希望別人提起他的時候,總是想起qíng色場所,他可不想做qíng色帝國的霸王。所以,他所涉轄的娛樂場所的生意,都有人在台前幕後替他cao勞。
趙趙喜歡莊毅。
這種喜歡,用趙趙的話說,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樣。當她第一次在chūn蘭街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只那麼一眼,她就喜歡上他了。
那麼純粹,那麼不可理喻。
那時,她只不過是初到紐斯塔的坐檯小姐,歡場上賣弄風qíng,早已忘記了人世間有“愛qíng”這個詞。更不知曉,眼前的男子會是自己的老闆。
那天的莊毅,閒來無事,獨自一個人,出來走走,散散心。
走著走著就來到了chūn蘭街紐斯塔夜總會外,下午的夜總會牆壁上,斑駁著時光,那些屬於夜裡的狂歡和瘋狂,似乎與這種蒼涼無關。
不同於往日,那天,莊毅穿著象牙白的襯衫,優良的質地上面翻騰著淡淡的雲紋,蒼白,且寂寞。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飄落人間的白雲一樣,空靈得不似人間男子。
而趙趙那天剛走在去上班的路上,海藻一樣厚密的鬈髮,靈秀的顏,寬鬆的衣,如同江南水鄉的溫柔流水一樣。
他們擦肩而過,莊毅對她微微一笑。
那天的莊毅一定是心qíng很好,他笑起來,眼底盛滿了明媚的光影。那一刻,在莊毅純白的一笑里,趙趙仿佛聽到了天使在歌唱。
那感覺就像一個千帆過盡的女人,終於在這茫茫紅塵的輾轉之中,遇到了自己幾生幾世之前就已經命中注定的男人。
後來,趙趙才知道,這個男人不是常人,他是這座城市裡最年輕的富豪,和他的名字連在一起的女人,不是名媛就是女明星。
再後來,她知道,這個男人就是她的幕後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