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朗將學士帽輕輕的戴回我的腦袋上,他聲音很平靜,說,天涯,我要結婚了。
晴天霹靂一樣!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一時之間回不了神。
怎麼可能?!怎麼可以?!一直以來,他都是單身出現在我面前,如今突然告訴我——他要結婚了!
昨天的擁抱還在啊,今天手邊的溫柔剛剛也在啊,還有這些年來的微笑和溫柔,也都在啊,還有他教我的吉他曲,甚至是我膝蓋上的傷口,都是他親手抱扎——難道這一切,都是我的一場夢遊?然後他走到我的身邊,拍拍我的肩膀,來告訴我:嗨,該夢醒了。
仿佛是一場海嘯,夾著天崩地裂的滔天巨làng襲來,我的心在一瞬間,生生撕裂,突然,忘記了流眼淚。我的嘴巴安靜的張著,半晌,我大笑,努力的想要保持住最後的一點兒自尊,我說,多好的事qíng啊,大喜事,恭喜啊!
顧朗看著我,眼睛裡閃過一絲悲憫的光,可是我卻什麼都看不見,只能咧著嘴巴笑,牙齒熠熠生輝。
那天的校園裡,畢業那天,校園裡,真漂亮啊。那麼多燦爛的笑臉啊。校園的瀝青路上,微微的濕,男孩們的單車輕快的駛過,單車后座上的女孩們安靜的靠著他們的背。
是在傾聽心跳的聲音嗎?
可是為什麼?我什麼都聽不到啊?
我唯一能聽到的,就是胡冬朵她們惡作劇一樣的呼叫著——顧朗艾天涯。顧朗艾天涯。顧朗艾天涯。
一聲比一聲大,回dàng在畢業前夕的校園。
我一直一直的回不了神。
顧朗眼神遊離到遠處,不看我,卻忙著岔開話題,說,天涯,我說過,你畢業的時候,要送你一份大禮的。
啊。哦。我看著他,嘴巴都笑到僵硬了。我笑著搖頭,搖得學士帽都落在地上了,可我卻渾然不知,我笑,說,不用了,這個喜訊已經是個很大的禮物了。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53她得為自己的將來著想了,不能將大把美好時光放在一個前途未卜的男大學生身上
那天夜裡的散夥飯席上,我喝得爛醉,但是依舊笑得很明媚。直到不明真相的舍友們分享著今天拍攝的相片,當她們嬉笑著將偷拍我和顧朗的相片扔給我的時候,我的眼淚才悄無聲息的落了下來——
桂花樹下,那個眉眼標緻如畫一樣的男子,用手輕撫著那個對著他笑得無比歡悅的女子,他的眼神里夾雜著心疼與溫柔的表qíng;似乎是正在呢喃一生的諾言一般。
可是,沒有人知曉,當時的他,說的話是——天涯,我要結婚了!
我多想吞掉這張不應景的照片啊。
我以為,我有足夠的時間,走向他。
如果我們之間的距離,有一步,那麼我就向著他邁出那一步。
如果我們之間的距離,有兩步,那麼我就向著他邁出兩步。
如果我們之間的距離,是一千步,那麼我也真的真的不介意,邁一千步,只要能走到他身邊去……
如果我們之間的距離,是天涯海角,那麼我也會追隨到天涯海角去……
可是,他說,他要結婚了……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在將腳步邁下去。
昨天夜裡,在他擁抱我的那一刻,我本來是要告訴他的,顧朗,我喜歡你,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可是,愛qíng是不是真的只能這樣,錯過了一秒,就錯過了一輩子?
眼淚,怔怔的滑落。
我身旁,胡冬朵正吃的很歡,康天橋在她身后座位上坐著,跟跟隨慈禧的李蓮英似的,端茶遞水。
胡冬朵看到我流淚的時候,我的眼淚已經悄無聲息的將相片給打濕了。
她嚇了一跳,連忙問我,說,天涯,你怎麼了?
我說,沒怎麼,顧朗……他說要結婚……
胡冬朵驚喜極了,說,天啊,恭喜你啊!顧朗這男人,果然是有qíng有義意,居然在你畢業典禮上,送了你這麼一驚喜!
周圍的同學也跟著胡冬朵紛紛給我送來祝福,說,看不出來啊,天涯,咱全班同學,就你愛qíng事業雙豐收啊,而且一畢業就豐收!哪裡像我們啊,一畢業就要失業。
康天橋也湊上前來,一臉驚愕,說,天涯!你要和顧朗結婚了??
胡冬朵白了康天橋一眼,說,姓康的,你可注意表qíng。瞧你那樣兒!跟死了娘親似的!只准你們江寒亂qíng,不准我們天涯結婚啊?
時至今日,胡冬朵依舊對江寒那次逢場作戲耿耿於懷。她大概是忘記了,我和江寒才是“法律夫妻”啊。這女人,總是神經大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