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露一看,生怕再生嫌隙,拉了崔九一把,不動聲色的看了顧朗一眼,對康天橋和我笑笑,說,一群糙老爺們,還是我去照看老胡吧!
沒等我回過神來,康天橋就奔去開車,他沖江寒說,冬朵和天涯你先送回去了!咱們三醫院見。
我連忙抹去眼淚,說,我也去!
胡冬朵忙上前拉住我,她瞟了一眼江寒那跟速凍餃子似的小臉,故意大聲說,喲,天涯,你都成一隻醉jī了,還是讓男人們去吧!咱先回去,等胡巴醒來再過去,別去添麻煩了。
說完,她就趴在我耳邊小聲在我耳邊咬牙切齒的念,你妹的艾天涯!都被捉jian了!給你台階,還不趕緊撤啊!你這是要矗在這裡和jian夫一起氣死親夫啊!
我看著被搬上車生死難卜的胡巴,並不聽胡冬朵的勸阻,卻被江寒一把抓住,他走上前,橫cha在我和顧朗中間,將傘擎在我的上空,挑了挑眉,冷冷的兩個字,命令一般,回家!
我慌忙看了顧朗一眼,別人並不知曉,我卻清楚的很,江寒之於顧朗,此時,不僅僅是一個他瞧不上的紈絝子弟,更是與他有著不共戴天血仇的人。
果然,顧朗看江寒的眼神都不對了,眼裡的那種怨憤是藏都藏不住的毒。
可江寒並不管這些,他漫不經心的看了顧朗一眼,竟突然一改剛才的冷漠,對我微笑起來,親密的跟我們倆感qíng好到就差化蝶飛了一般,寶貝,雨這麼大,不冷嗎?
他說著甜如醴酪的話,然而,握住我手腕的手指間卻有著將我碎屍萬段的力度。
我沒看江寒,望著被送往醫院的胡巴,直直的盯著顧朗,想想他做的這些決絕的事、說的那些決絕的話,不由得悽然一笑,說,我好冷。
是的,我好冷。
突然,一直沉默著的顧朗,上前,一把拽住了我的另一隻手——他直直的看著江寒,挑釁一般,說,她不會跟你走的!
我吃驚的回頭,望著他,是的,我從未想過,我同這個男人的第一次十指相扣,居然是在這種qíng形下!
江寒轉臉,冷冷的看著顧朗握住我的手的手,說,放手!
顧朗看了他一眼,冷笑,有本事你就讓我放手!
大雨之下,兩個男人劍拔弩張。
我生怕顧朗沒忍住,一時失控,一刀子將江寒送去西天,這樣的話,我豈不變成了寡婦。
媽的,寡婦啊,不開玩笑的。
這一想,我突然覺得這才是實實在在最殘酷的,比剛剛那些飄渺在大雨中的愛恨糾結更殘酷。
只是江寒對此,還全然不知。
我慌了神,生怕什麼可怕的事qíng再次發生,於是,我竭力的掙脫顧朗;而任憑我如何掙脫,他卻固執的不肯放手。
放手!
——一個極威嚴的聲音,命令一般,從不遠處傳來。
那輛開著霧燈的黑色轎車,極速走下兩個人,一人殷勤的撐傘,一人恭敬的開車門,一個黑色的影子從車裡下來,緩步走在雨地里。
雨水匍匐在他腳下,流入下水道。
他一步步走近,我才看清,是顧之棟。
很顯然,今夜他大概又同顧朗為了復仇江家的事qíng發生了爭執,因為擔心醉酒的顧朗滋事,所以跟了他一路。
其實,這段日子裡,他一直都不放心自己的兒子,生怕他無法忍耐,做出衝動的事qíng,壞了整個大局;所以,他不但派人盯防,還時時提醒,但很顯然,對於顧朗,這個少年時代便將仇恨深重的男子來說,成效一般。
好在這一個多月的盯防,顧朗沒有生出大事。
但顧之棟沒有想到,這個夜晚,江寒會突然出現唐繪,出現在顧朗面前。於是,車廂里,他便坐不住了,唯恐顧朗大雨澆頭之下,會衝動的做出不可挽回的事qíng。
所以,他連忙從車上下來,唯恐局面不可控制。
顧朗看到顧之棟的時候,愣了愣。
顧之棟的目光如同獵鷹一樣掃過我的臉,片刻停留,似乎思量了一下。
半晌後,他站在唐繪門前,看了看著燈火閃爍的pub,聲音很緩慢厚重,說,打開門做生意嘛,怎麼就這麼不懂待客之道。
說完,他就自顧自的向唐繪走去,嘴裡念念有詞,看似漫不經心,卻別有深意,說,這雨,也該停了。等一場大雨不容易。嗯,這空氣夠清新,不是大雨,哪裡能沖刷出那麼好的雨後空氣。淅淅瀝瀝的小雨,只會讓這空氣更混。
說到這裡,顧之棟轉身看了看我們,故作輕鬆一笑,說,呵,這你們年輕人比我更關心的,最近空氣品質都很差。
然後,他沖顧朗招了招手,說,有閒心在這裡陪姑娘淋雨,不如回屋裡陪我老頭子喝杯熱茶暖暖。
說完,他又沖江寒笑笑,說,年輕人,一起來?
江寒沒說話,他只是盯著顧之棟,這個突然闖至的人,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的給平了一場gān戈。
顧朗最終放開了手,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唐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