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很簡單,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們是一幫粗人,呵呵,只要錢。
這個人一直在qiáng調著錢財,似乎是要讓江寒相信,這只是一處勒索錢財的綁架,與讎隙無關——電話再次被擱置到我嘴邊,江寒要求與我通話。
電話里,他的聲息有些重,他知道這次通話會很短,所以,他克制著焦急和喘息,說了最短的幾個字——天涯!聽著!別怕!我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我忍著淚,可是恐懼、絕望、還有飢餓……一切的一切讓我忍不住喊著他的名字嚎啕大哭起來——此時,他是我最熟悉的人。
電話被挪走,隨著腳步聲,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人漸漸走遠,他笑著說,尊夫人和令公子一定安全,不過,明天早晨八點之前我們見不到八百萬的話,可就保不住江先生會妻離子散了。
……
飢餓與恐懼之下,我漸漸的陷入混沌之中。
時間分分,秒秒都與死亡同舞。
直到突然有人闖進來,重重的腳步聲,四周再次掀起了肢體衝撞的聲音,我才清醒——唇齒間已gān裂,滴水未進的一天,整個人已無了力氣。
那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緩緩的響起,掩不住的威儀,對著不請自入的人,說,你來了?
來的人,不說話,似乎是有口難開,只能拼命的喘息著,用眼神狠狠的請求著對方,到別處去談這件事。
氣氛頓時詭異的安靜,靜到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到。
那個有著陌生而熟悉的聲音的人,顯然不理來者的苦求,而是緩緩走近我,卻似乎是在對來者說,你就那麼見不得人嗎?反正她也不會活著離開這裡,就讓她看看你又何妨。
說完,他就將我眼前的黑布給扯了下來——
伴隨著一個男人熟悉於骨隙的絕望的“不”字,刺眼的燈光下,廢棄的爛尾樓里,我看到了此生不願目睹的一切。
顧朗就在我的眼前!
他痛苦的想要伸手阻止顧之棟將這個謎底打開;崔九跟在他身邊,也是一副阻攔不及的模樣。
顧朗看著我,目光已無力閃躲;良久,他轉頭,對顧之棟說,放了她!
顧之棟冷笑,說,你不是不聽我的勸、不肯罷休嗎?你不是不甘心嗎?你不是想為你母親和妹妹報仇嗎?喏,我把他的女人和孩子都給你綁來了,現在,你可以報仇了!
說完,他將一柄鋒利的匕首,扔在了顧朗的腳邊。
他的臉突然變得猙獰起來,似乎被往事纏住,掙不脫的魔怔,他繞到顧朗的身後,像是蠱惑一樣,聲音讓人恐怖不已,他說,你可以讓他們死得像你母親和妹妹一樣慘!
說完,他就俯身,撿起那把刀,走到我眼前,鋒利的匕首抵在我的頸項處,寒氣讓我整個人發抖,匕首在他手裡,一路游弋,直至到我的心臟處,他停住,轉臉望著顧朗。
顧朗在一旁,冷汗直流,卻生怕自己的舉動讓顧之棟失手傷到我。
顧之棟沖顧朗笑笑,仿佛是在享受一種報復一樣,他沖顧朗招招手,一臉慈愛,仿佛是一個慈父要教幼年的兒子一樣技能似的。
顧朗艱難的挪步,顧之棟一把拉過他的手,將匕首硬塞到他的手中,然後緊緊握住他的手腕,將匕首抵住我的胸口,對著顧朗說,來,就這樣,捅入她的心臟,慢慢的看她鮮血流盡,整個身體冰冷蒼白。
我的身體冰涼,驚懼中連呼吸都已不再。
顧之棟突然牽著顧朗的手將匕首移到我的頸項處,仿佛是在幫助他溫習母親被害的仇恨一樣,說,然後,你就割掉她的腦袋!慢一些,仔細聽聽皮ròu被割斷時的聲音,還有那些筋絡和血管斷裂時,一定像琴弦一樣……最後是她的頸骨,會磨礪了你匕首,你會聽到“咔嚓嚓咔嚓嚓”頸骨磨著匕首的聲音……這聲音,多好聽……
說完,他閉上眼,仿佛沉浸在這種殺戮的快意之中。
冷汗從顧朗的額頭上流下,他看著我,眼神充滿堅定和痛惜。
顧之棟笑了笑,緩緩睜開眼,說,然後,你砍下她的腦袋,送到江家面前。或者,你可以讓她死的更慘……
趁顧之棟走神,顧朗一把將他推開,匕首在推脫間劃傷他的手背,他卻根本都沒在意,而是緊緊護在我身前。
崔九也擋了上來,擋在我和顧朗前面。
顧朗一面警惕著顧之棟的手下,一面試圖幫我解開繩索。
我看著他,奄奄一息中,暫時的安全卻擋不住我滿心灰敗的絕望——這一天,總會到來;或者,還會再次到來,這是他和江寒之間,逃不脫的宿命;而我,只要夾在期間,就必會遭此劫難。
顧之棟倒在地上,手下人連忙上前扶起他,他擋開,自己從地上爬起,鷹隼一樣的眼眸,冷眼看著顧朗,說,你難道不知道,她是他的女人?
顧朗看了顧之棟一眼,說,她不是!
顧之棟冷笑,說,看樣子,你是鐵了心要救她?
顧朗說,是!
顧之棟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說,為了她,你連你母親的仇都不報了?!
這似乎戳到了顧朗的痛處,他艱難的調息了一下,說,她不過是一個無辜的女人,小童也不過只是一個孩子!我們……
顧之棟打斷了他的話,仿佛被擊中了心事,兀自喃喃,當年,你母親,也是一個無辜的女人啊,你妹妹,也不過是一個孩子!說到這裡,他的眼睛裡突然閃過一絲淚影,但瞬間,他又恢復往日的沉靜,輕輕一聲嘆息。
顧朗苦澀一笑,說,是啊,母親無辜,妹妹無辜,可是,誰是害了她們的罪魁禍首?是你!貪yù太多!你既然也知道民不跟官斗,為什麼還要去qiáng搶江淮林涉足的那塊地皮!不是你的yù望,母親和妹妹……